少年的尖叫如同用刀片刮了玻璃,在电流的作用下变得锋利至极。
滋滋……
“喊什么喊,喊魂呢。”
少年的呼喊声一哽,再开口就带上了哭腔。
“我以为你——”
“以为我要死了?啧。”求之不得。
提前跳车的你压住被钢筋贯穿的部位,一瘸一簸地走进旁边的灌木丛中,在一棵较为隐蔽的大树旁坐下。
不远处是被你伪装得近乎完美的车祸现场,除了尸体,应有尽有。
“过来接我。”
你闭上眼。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翻了个身。
“闭嘴,别叨了。”
“我很抱歉,这次都怪我……”
“再多说一个字母我就把你嘴缝上。”
“!”
惭愧的少年这才终于在恶狠狠的恐吓中停下无休止的道歉,坐在床边狠狠吸了吸鼻涕,沉默了半会儿,才又凑过来,小心地询问你:
“那个,你需要点麻药吗?”
你疲惫地摆摆手。
“不用。”
以前磕过太多,你现在对那玩意免疫。
少年多半也看出了你的倦意,得到你这句答复后便擦了擦鼻涕不再说话,只静静坐了会儿,末了,替你拉拉被角,然后悄悄走了出去。
“……”
耳根清净了。
一直强撑着的你松口气,把额间冒出的冷汗都抹到了枕头上,这才终于在困意和疼痛的双重夹击下绷驰不住,死死压着伤口,闭眼陷入了黑暗。
次日的白天,贝尔摩德千里迢迢过来了一趟,取东西。
“东西呢?”
你指了指床头柜上的U盘。
“喏,给你了,说好的,后面三个月都别来烦我。”
对方收好U盘,了然地对你点了点头。
“知道,属于你的假期。”
你满意了,立马挥手赶人走。
等到三天后,你已经可以下床活蹦乱跳,但为了避免那亲眼见过你伤情的孩子问东问西,你还是选择躺在床上装病号。只是没想到装着装着,下午的时候,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带着鲜花,过来探望你了。
英国人礼貌敲门的时候,你只把那“叩叩叩”当作背景音没有搭理,正靠坐在床头,边刷手机,边津津有味地啃着苹果。
苹果已经啃到只剩下个苹果核了,你刚准备再给自己削一个,手里的水果刀和红彤彤的苹果就被另个人接了过去。
你顺着那只手抬头望去。
“野格?”
你惊讶地叫他,
“你不是在法国呆着吗?”
对方刚刚把带来的花束摆放在床头,闻言便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说:
“反正我这段时间都无事可做,听蒙斯说你受伤了,毕竟我们也算合作过一场,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喔……”
你想到那次在熊本县的倒霉任务,太阳穴直跳。
野格从盒子里抽出了两张干净的纸巾,一边擦拭水果刀上的水渍,一边接着说:
“上次好不容易去趟日本,又没有机会好好玩一遭,做完任务就直接被送回来了,我其实挺遗憾的,早知道就提前跟琴酒说一声,让我在日本多待上一阵子了。”
你看着他认真擦刀片的动作。
“上次忘了问,你跟琴酒那死面瘫应该很熟吧?”
对方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他便扔掉了已经沾湿了水的纸巾,若无其事地笑笑,回答你说:
“其实也还好,我跟他只合作过两次。”
“说来也真的很巧,我四年前刚加进组织,他也才到日本没多久,我只不过是恰巧在日本周边的国家旅游,被他知道后,就叫走去帮忙了。”
“别看我日语学了这么久,那还是我第一次到日本去,一落地就被叫去帮忙了,连市中心长什么样子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你静音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是蒙斯的来电。
你默默看了眼正蹲在垃圾桶旁边削苹果、话匣子打开后嘴里也一直在说着话的英国人,无声地接起电话。
你没作声。
电话里的少年就率先说道:
“金麦,我查到了。”
他努力想要严肃正经,却又克制不住的激动。
“虽然你给我的那个英文名实在太普通,但放在日本五年内的出入境人员管理库里还是比较显眼,我逐一排查后,发现这个名字曾在五年前的十一月底和十二月初的出入境记录……”
“那次去日本,我就在首都东京待了一会儿,接着就去了一个叫什么道的小镇上,帮了小忙,之后被叫去了MI6做任务……”
“……”
你撩起了眼皮。
你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正蹲在地上、背对着你讲话的人的四肢一点点变形,拉长、变宽,十指萎缩,脊背长毛,人类退化掉的尾巴被重新生长出来……
直到变成你寻找多时、一直虎视眈眈的猎物。
“金麦,你怎么了?”
你轻轻笑了笑,接过削得完美的苹果,仰头望着一脸疑惑的对方,温柔地说了声:
“我没事。”
原来是一直躲在这儿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