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
“#@%、”
像在水里冒泡的声音咕噜噜的穿透耳膜,黑暗变得光怪陆离,炽热的光线映入眼中,隐隐有几道模糊的身影围着她,她下意识眨眨眼,抬起手臂遮去了光线,身体的沉重感疲惫无比。
可醒来后,根本不等她缓过来,接踵而至的是腹部传来排山倒海般翻滚的恶心感。
一位大娘猛的一拍安菲特里忒后背,安菲特里忒差点干呕出来,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有些迷茫的打量周遭,几个衣着朴素的农民围着她,表情充满关切。
“#&@***……”
和阿瑞斯星球相似的体表感觉,只是这颗星球更加温暖和煦,检索记忆,她没有记错的话,在最后被炸毁前所在的位置离得最近的星球是距离阿瑞斯七万光年的蓝白星。
路法将军他们开炮,应该没想到会是她。
她侥幸苏醒,战舰应该也坠落了蓝白星的某处。
曾经阅览的资料档案显示蓝白星出于中等文明阶段,被智慧生物人类所统领,文化方面百花齐放,也因此充满诸多不稳定因素,文明诞生以来数千年时间也未达成全球一统。
估摸确定所在位置后,安菲特里忒立即切换了脑中语言系统。
“诶、大姑娘,恁啷子咋想不开?!”
那大娘见安菲特里忒不说话,傻愣愣的,这大姑娘瞅着又面生,就以为她是个傻子,便惋惜起来。
“可惜了。”
“还不会说话。”
安菲特里忒格外憋屈,她张口想说话,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不发出来,而且身上的不适感似乎又开始了,越来越重,浑浑噩噩的,视野中的一切渐渐糊成格子。
她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找到阿瑞斯星球的圣司了!】
【把她抓起来!】
眼前视线开始昏花,阴暗变换,世界如同被蒙上黑纱,她隐约看见一支装备器械的军队将她围起,冰冷的枪支抵在她的额头,让安菲特里忒瑟缩一下。
灵魂的理智和身体的痛苦好像割裂成两半,她好像想起陷入千年沉睡之前。
航舰遭遇海盗偷袭,光炮将她的航舰轰炸得七零破碎,刺鼻的硝烟久散不去,铁质的甲班脆弱得像薄镜,一碰就裂。
背靠在冰冷的厚壁上,耳边的嗡鸣变得格外漫长,隐约有枪火轰炸的隆响——
虚虚实实交错,在昏沉意识中变得如梦般不真切。
中央控制台已经被炸成残墟,在磕磕绊绊的角落露出断线,滋滋的电流声闪着微弱的光火,坍塌的舰板压着不少战士的躯体,触目惊心的惨亡令人颤栗。
原本只是一次外交任务,可是却在准备启程时就突然被海盗劫持。
能潜入防御系统埋伏这么久,简直就是一场蓄谋的针对。
对方想揪着她的头在质问些什么,可她根本回答不上,也听不清楚,她的手臂被抓着,细微的针痛感刺入,让她好像被浸泡在沉水里呼吸渐渐困难。
嘭——
突如其来轰然的巨响惊动了所有人,场面变得混乱起来,激光四射的枪支和肉拳搏斗混杂一起。
安菲特里忒强撑着想要睁眼,只看见一抹的红色的披风从她的视线中掠过。
像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烈火,照亮整个世界。
混乱的战斗结束好像仅仅只在一瞬间。
在眼前的世界斑驳陷入黑暗前,她看到了一张被战争淬炼得刚毅英朗的脸,粗眉犀眸,在对视的那几秒,神勇无比的将军眼中有一瞬间的呆愣。
隐约还有一种她难以猜测的情感涌动,这份情感和冰冷的战火无关,简直炙热得发烫,强烈得宛若白矮星爆炸。
安菲特里忒的心跳也变得更急促。
【圣司、】
从他喉咙里吐出的这两个字,变得很轻很轻。
“——带我一起走吧、”
她想抓住他的手。
心脏一点一点被压缩,她开始分不清这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只是她身体发生严重排异反应后发幻觉,又或者是后遗症发作。
“……我找了你们很久。”
【我们很快可以回来的。】
几千年前,他们最后一次在阿瑞斯见面,路法临匆匆接到了任务带着安迷修远征。
他答应了一定很快回来,并且会保护好安迷修。
可那次却成了他们最后在阿瑞斯见的最后一面。
铠甲总长谋反叛乱的谣言盛起,原本迎接凯旋的宴会变成审判定罪的刑场,军队的权力和至高的荣誉瞬间倾塌。
后来她去找他们。
宇宙太大了,明明已经掌握了虫洞跳跃的技术,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她还是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兜兜转转。
廖廖流浪了千年的岁月,她一边躲藏阿瑞斯的追捕,一边不断的找啊找,最后只找到了上万颗生命星球被毁灭后的残迹,恰似幽怨的冤魂般点点消弭在漆黑的尽头中。
*
地球历1990年。
医院。
“病人情况如何?”
“目前状态稳定。”
穿着白色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瞥了眼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性,又看了看护士记录的病人状态反应。
“她到底来自哪里人?”
“还不知道,她被村民从几十里外的小村子里搭着三轮送出来的,本地人都没见过她。这姑娘刚刚还一直梦着说胡话,也听不清,现在才安静睡下哩。”护士小姐弯腰,替病人掖了掖被角,手背轻轻放在她额头:
“没吃药,但退烧了。”
“她的症状很奇怪,身体反应有心脏病的特点,可根据刚刚抽查出来的血检报告,她身体的血液和普通病人都不太一样……”
医生的眉头锁紧,依据这边的医学条件,不能完全确诊她的病况,他多年的临床经验也从未遇到如此特殊的病人,也许只有把她送到大城市里去才有希望。
在几乎所有人对忽然凭空出现在,来历不明的女人感到疑惑时。
另一边,一位年纪约估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消息,来到医院,自称是病人远房亲属的女儿,开始时候警方和医院都要求她提供证明,那妇人说没有带相关证件,又是千里迢迢跨省寻亲,只听到消息有个姑娘走丢了,便匆忙赶来。
警方一问她关于病人的特征,那妇人哪怕没见着人,却也从容不迫说出那姑娘发尾是天生带着点紫色的。又一番问话,她对答如流,加上妇人连续几天对病人悉心照料,大伙至少也相信了七八分。
毕竟,如果不是认识,又怎么那么熟悉?
如果不熟,那又怎么会花时间花精力去照顾人家?还千里迢迢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