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语气,沉稳有力的心跳,宽敞温暖的卧房,明明是温柔安心的一切,你却觉得,他的爱真是太吵闹了。
好像手臂中抱着的这个身体,严丝合缝写满了“我爱你”。
愧疚与心疼愈演愈烈,你忍不住地问他,怎么他就是不会生你的气呢?
“我要怎么和你生气?”他嗓音里的笑意难得浓烈地冲淡了本气力饱满的尾音。他转过身,包裹你以及你手心的扣子,又单手抱起你,带你坐在柔软的沙发。
你突然起了玩心,窸窸窣窣换了个姿势,手脚并用地缠着他腰,趴在他怀里,整张脸都笑嘻嘻地。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教教你怎么生气。”
他只觉得你可爱,很乖地点头,神色是面对你时一贯的舒展与纵容。
你清清嗓子,让他跟着你说。
“夫人,你害得时夜好苦啊!”
浮夸,就是要浮夸起来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倾力教学。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在你充满期待的眼神下,他还是抬起了珍贵的嘴角,十分不自然但甚至带了宠溺地开口。
“嗯,夫人,时夜好苦。”
“不对不对!”你摇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他孱弱的表演能力。“情感不够饱满,怎么能让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词儿也不对。”
你说话,他就用视线来回抚摸你的嘴唇,手也不安分地在你手臂后背四处游移,一点也不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小顾同学,上课要专心嘛。”你痒得往他怀里钻,他就搂住你,不让你再动弹。你只能毫无威力地责备他两句。
“可是我知道,夫人不是故意离开我,你只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事,还有你的苦衷。”
他侧脸贴住你的头顶,声音略有疲惫。
“你不在时,我的确很想你,可是这不算苦。至少你出现过,这就足够了。夫人没有害我,我心甘情愿等你。”
你揪着他的衣领,半晌才哼哼唧唧地抬头,对上他不轻不重的视线。
“干嘛啊你。”你揉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又把我弄感动了。”
他看着你,突然弯下腰,咬下你睡衣的第二颗纽扣,含在嘴里。
“这是做什么?”刚刚还以为他要吃了你,吓得你往后仰,还好他接住了你。
“如果夫人想要补偿我,就用自己的扣子来换。”
他说话时,扣子在他唇齿上流转,本来深沉的嗓音被调入微弱的碰撞声与黏腻的含糊声,优雅又迷人,让你忍不住地堵住他的嘴唇,卷落又拉扯那枚圆形的小小纽扣。
后背不知怎地摔在了大沙发上,接着你开始深刻共情方才被无辜当做抢夺目标的扣子。被燥热的、湿漉漉的空间禁闭于其中,全身的感官都被迫调动。你没想逃,口中的扣子逃不了。
迷蒙间,你有些不确定顾时夜是不是故意的。他没有脱下自己的衬衣,第二颗扣子又总是精准地在一波跃动之后,短暂地歇息在你视线范围里。残影之外,同他军衣同花纹的菱形扣,用更加感同身受的方式刻在你的记忆里。
后来你也没力气去想了。直到被他抱上大床,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和浴室的水声,你才感觉到右手有个东西。张开拳头一瞧,那枚军衣纽扣仍旧好端端地躺在你手心,而伴随着你掌心纹路的,是扣子花纹深深烙下的痕迹。
这才想起方才与他交流着睡衣圆扣的归属问题时,他一直扣住你的右手,印子大约就是这样印下来的。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顾时夜,你就是在因为这扣子跟我生气!”
他围着浴巾,恰好从浴室出来,头发上的水在地上打出一条轨迹。听见这话,他心情很好,大步走到床边,又捏着那枚扣子在你额心印了一回。
“夫人教得好。”他捏捏你的脸,又想,以后要多跟夫人学学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