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黑的眸子只是深深凝望着我,直到我没了耐心,他才张开嘴,连着我的手指,含下杨梅。他没有放过我,凉凉的杨梅汁水爆开,撒在同样被他咀嚼的我的皮肤上。
手指一阵颤栗,热与湿抱紧我的关节,闷热的潮气直蔓我的脖颈,连头顶都发麻。
“四哥,做什么咬我。”我惊得抽出手,红了半边脸颊。
“想看荷花。”他放下船桨,小船儿停在繁茂荫蔽间,变成涟漪的一部分。
他慢慢凑近我,染了紫红汁水的双唇贴在我发热的耳廓,浑厚的嗓音又带动我成为只属于他的晃动的涟漪。
“夫人,你不在,我总夜难安寝。”
他似乎在怨我,这么说着,又泄愤般突然咬上我的耳垂。
我攀上他的肩膀,捏紧轻薄的蓝纱,哑着嗓子说抱歉。
“不过昨日,我做了个好梦。”
他的手垫在我脑后,随着小船左右的节奏,陪我摔在船肚里。或者不如说,他才是这阵晃动的掌控者。
我只见到一片墨蓝的湖水顷刻间将我覆盖,湖水攫取我的氧气,却不是我所害怕的窒息。
水能覆我,亦能予我动荡里的心安。
“唔...什么样的梦...”
木船的边沿快要浸入荷塘下的浑土里。
“梦见你回来了,勾着我的腰带,说要我侍寝。”
我在唇齿交融的空隙中逃开,手指插进他的腰带,隔着两层薄衣感知他脊背的弧度,打趣他,怎么四哥也会做这样羞人的梦。
“嗯,该罚。”
“怎么罚?”
“罚我侍寝。”
我按住他不安分在我领口游移的手,和他说,那你得听我的。
他微一挑眉,真的乖乖放过了我,坐起身来,胸前的衣服不再熨帖,可他双手置于膝上,动作是那样规矩得让人挑不出错。
我来了兴趣,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从现在起,我没说可以,你就不能动。”
他淡淡地“嗯”,我觉得爽快极了,跨坐在他腿面,略高于他一些,不容置喙地捧着他的下颌,让他抬头看向我,覆唇将他刚刚从我口中带走的空气夺回来。
他的呼吸也开始乱了,喉结上下滚动,身上也带了本来就应该属于夏日的热,柔软的舌像受惊的兽,慌不择路地想要寻求我的庇护。我不满地松开他,看他黑眸蒙雾,摇着头说:
“顾时夜,你不乖。”
“不会再动了,请夫人继续。”他态度十分良好,再次坐直,一动不动,只有暗波涌动在他眼底。
我拿起他的大手,搭在我的腰窝,他稳得没有在我的力气外多进一分。我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再不克制地在他颈上脸上烙下口中杨梅的印记。他紧闭双眼,腰上的手也慢慢收紧了,喉头的闷哼再也克制不住地回转在绿叶粉荷构造的空间里。
我大方地给予他源源不断的养分,这浇得湖下的一枝新荷也开始快速生长。
荷尖抵住我的身体,我阻隔了他生长,这让顾时夜很难过。
“夫人,我...”
“你不乖了,我的皇帝陛下。”白丝勾连本黏腻在一处的枝节,我和他的呼吸打在一起,这更让我皱眉,不悦地看向他。
“我说过,你不许动,包括这里,也不许。”
我动动身子,敲打那朵稚嫩的荷尖。
“我好难过,夫人。”他颤抖着,沙哑的嗓音再不复往常的平静。
“你是在怪我吗,四哥。”我收回手,不再赐他划动湖水的柔荑。
“顾某不敢,只是...”
“嗯?”
“只是,”他突然将我拉进他的包围圈里,将一转身,席卷我的湖水再不是方才的润物无声。天上的光亮与炎热勘不破荷叶下方的世界,我的身边是无法向人诉说的狂风骤雨。
“顾时夜,你耍赖!”
“...只是夫人,我想求你给我一点怜悯。”
颠倒间,我见到在岸上所见不到的光景。我看见叫不上名字的黄色的小虫啃食筋络杂错的叶底,我看到绵延到没有尽头的荷杆林透出密密麻麻的湿气,我看到水汪汪的娇嫩的荷花拥抱彼此,破开泥土与叶片,向上寻找自己的天地。
墨蓝色的湖水展开,又不见了踪影。我随波逐流着,再不知东南西北,只有湖底的神灵辛勤地为我指引。
我被完完全全浸泡在荷花生长的季节,我变成了一阵穿梭荷塘的热风,我是荷花的养分,我吃下荷花,杨梅汁和莲蓬芯被碾压成泥,埋在荷花的根茎里。
这个盛夏,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