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河倒持有不同看法,他低垂着眼,说:“我能信你吗?絮絮,我搞不清楚了,到底你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
余絮哀伤的面庞表出虚弱的气色,伤心的回忆如一大把美工刀刀片,回忆每处细节,刀片就狠狠地摁进心田里。
她从回忆里抬起了眼眸,“听了这些,你也应该听出些里面不对劲的地方。”
周沉凝然望着她,“是不是周殃?”
“是周殃想离间你和慕河吧。他这种人,一向见不得别人好。”周殃在异母弟周沉这里的评价一向很低,反之亦然。
不愧是同父所出的亲兄弟。
周沉提到周殃名字时,声音里带着不遮不掩的厌恶。
“嗯,后来,我到很后来才知道,这些一环扣一环的,全出自于他手下。”
她不及周沉了解周殃,周沉年幼时便窥测到周殃变态扭曲的心理。她则在经历家破人亡的惨痛之后。
余絮眼神忽而迷离,“我不想骗他,如实讲了一切。我是喜欢过周殃,脑子里进水了那样喜欢过他……”
再来一次,余絮照样会从实告诉慕河。
她爱他,她不想慕河骗她。如果自己不愿意,那么推己及人,亦如是。
“那天,是周殃故意设计,让慕河正好瞧见我和他似乎旧情复燃的一幕。”余絮的眸光中,呈出一种几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的神情,那是仇恨燃烧的愤意。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也太有手段,他甚至都料想到慕河会暗地里查监控,将监控刻意地剪掉了一段。”
“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我和周殃看上去就变得像公园私会的旧情人。”
处心积虑地设下一环接一环,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得到,而仅仅是因为他闲得发慌,兼之见不得人好。
谁叫她喜欢过他呢。
谁叫她盲目地爱他。
爱过自己的人,即使他非但不喜欢反而还暗笑她痴心妄想,但见到她转而爱另一个男人爱得深沉,着实让周殃不快。
余絮倒了八辈子血霉。
周沉沉浸在深思中良久,复开口时,声音带着淡淡惋惜,“最要命的还是他的杀手锏,攻心术,攻心为上。”
“周殃大学时候特地修过心理学,就算没学过,他就已经深沉得可怕。”周沉自认为中肯地品评道,“无论如何 ,慕河确实和他容貌几分相似。”
若是长得面貌不相仿,也不会让他觉得有可乘之机,加以利用。
迟疑了片刻,周沉将信将疑地问道:“他就因为这个跟你离婚了,你们就这么离婚了?”
余絮和慕河离过一次婚,周沉从叙述中推测,和余絮讲述的这场风波相关,而这场风波和周殃绝对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心里更偏向于不是。
由余絮讲述过去的波折,便犹如开了个上帝视角,周沉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周殃暗施毒计。
慕河身在局中,所有线索所有表象都指明且证实她将他当了替身去爱的可恶行径。即使慕河被假象蒙蔽,和余絮离婚,也无可厚非。
不过,周沉不认为单单为此,慕河会和余絮离婚。
因为,如果他是慕河,哪怕铁证如山,哪怕余絮亲口承认她不爱他,他也不会妄下定论,不会和余絮离婚。他舍不得。
像一颗星星带着光束从浩瀚广宇俯冲下来,撞进他胸膛,周沉忽然清晰明了地窥见他的喜欢,居然和慕河零星有些关系。
慕河如果就这样和余絮离了婚,便根本不值得余絮心甘情愿割一个肾救他。
他之所以爱上余絮,是因为动容于余絮心甘情愿为爱牺牲的无畏,而非明知不值得还作践自己的愚蠢。
没有算计,没有纷争,一份平等纯粹、纯粹且圣洁伟大的爱。既然慕河曾经得到过,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去尽力一试,让余絮爱上他?
周沉将自己的心看得更明白了——他不是因为她痴情才喜欢上她的,他不止是爱她,也爱她所代表的爱,平等、纯粹、圣洁、伟大。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她轻声否认,“我和慕河离婚,是在之后,我坚持要和他分开。”
不知是否是错觉,但她就是察觉到了周沉好像不经意间总流露对她和慕河离婚一事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