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并不主动关注与周殃相关的任何事情,但是余絮特别地变成让他印象较深的一个。
那时的余絮还不长这个匀称苗条、甚至面庞泛着惨白的样子。
难怪他觉得余絮眼熟,却没想起来她是谁。当初他也不过是匆匆多看了她几眼,浑圆健硕的体型放在哪处人堆里都令人瞩目,他因此才记住。
尚是初中生的周沉依旧住在别墅里,和父母、周殃一起。
下楼榨橙汁,就在楼梯口瞅见女管家、厨娘、保姆阿姨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讨论。
保姆阿姨人很兴奋,嗓门也不小“那个胖子又来找先生了。”
厨娘的脖子往前倾,忙问:“哪个啊?哪个啊?”
保姆阿姨笑得很开心,那种八卦得到满足的笑容满满,“还能是哪一个啊!姓余的那个!”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已经四十岁的女管家掂手掂脚,“诶,我也要去看看。”
周沉喝果汁的想法顿时抹灭。他折回了楼上自己房间内,鬼使神差地推开窗往下探寻,果然望见周殃和胖成球的余絮。
留给他深刻印象的也只有余絮的体型以及她走以后他哥哥瞬时冷漠的神情。
周殃有不计其数的面具,笑意温存是周殃戴上次数最多的一副。
“慕河!”隔壁床猛然一声尖锐的呼喊。
熟睡着的余絮像是在梦里经历着一场历险记,毫无意识地喊叫。
黑暗里,周沉看不清余絮的睡容。
合上了眼皮,又听见余絮的梦呓,她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喊声凄切:“慕河,你别走啊!我知道错了,你别走!”
“慕河?”周沉原以为余絮喊的木盒,她再喊了一句,不难猜到是个人的名字。
慕河,慕河是谁?周沉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是二点五十二分,他回忆起之前的就旧事,捋了一遍所以还没有睡着。
手机屏幕放出的光刺略微刺眼,周沉一手搓揉眼皮,一手把手机亮度调暗了些。
二点五十三分,周沉向备注为“许莹子”的用户发了几条信息。
夜很深,也还长。即使离天亮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又何妨,熬夜的人睡到日上三竿爬。
可第二天早睡的余絮睡醒时,周沉恰好提着五六个装着早点的塑料袋推开了房门,他已经是从外头吃完饭回来。
“早啊”周沉打声招呼,将东西拎到置物柜上。
“小周警官”余絮习惯性地摁亮屏幕扫眼时间。
周沉的下巴一夜之后冒出了些胡茬,人倒仍旧朝气蓬勃,“我从外面买了早饭回来,你洗漱一下就可以吃了。”
余絮道谢,“谢谢小周警官。”
余絮吃完早饭,下床到医院绿地里散步。
半个小时的功夫,再回到病房,发觉自己除了茫然发呆,做任何事情都毫无意义。
余絮望着窗外发愣,呆呆地,眼睛为了避免干涩时不时自发地眨一眨。
“余小姐”
周沉推开病房门,走进来,朗声说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医生说,没事的话,我们躺了一天就该出院了。”
本来他们两个都是因为休息不足,精神刺激紧张加之体力消耗过大引发的突发性昏厥,留在医院观察上一晚确诊无误后就好了。
第二天的太阳真正地爬上了竿头,时候到了,也应当离开。
开诚布公地讲,医院虽然是个圣洁的地方,但大部分人都不认为它值得留恋。
余絮转过身,慢慢走到自己床前,“嗯,医院里的病床位数有限,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她在床沿上坐下,视线焦点点过洁白的床单,“我没事了,我好了,我想回去了。”
“我的家……”她忽然顿住,秀气的眉头微蹙,然后表情又变得淡淡,听天由命般,“我的家是不是被火烧没了?”
周沉略迟疑,避开余絮的目光猛点头,“嗯,你家烧得有一点点惨烈,暂时恐怕是没法住了。”
目光还是瞄向了余絮的面庞,他试探着建议,“您还有什么亲戚吗?您或许可以暂时住在他们家。”
“没有了,我家亲戚都不走动了。”不长不短的沉默后,余絮说。
她勉力笑了笑,“没事,那间屋子保了险的,保险公司应该可以赔付部分。我另外租一处就好了。”
周沉在他昨晚睡的那张床上坐下,关怀地问,“余小姐,您通知你先生了吗?”
“你家里着火的事情他早晚会知道,你一个人在医院也不方便,通知他,让他来接你出院吧。”他好像明白她的顾虑,所以提出的建议不无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