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认识刘知远,她恨不能一刀捅死刘知远这条咬人的狗!
“是,我认识刘知远,也知道他那晚要死。不管你信不信,可我只是知道而已。”十几个字争先恐后蹦出她口中,串成一句他信或不信的辩驳。
余絮正眼看周沉,周沉也在看她,眸光里有一丝探究意味,她恍然就意识到他在诈她,“小周警官,你应该不是派出所的人,你是海城市刑警队来的,对吗?”
从进门开始,他要她画画,到听邻居说她高冷,令她放松警惕,然后慷慨言辞说她找人杀了刘知远,故意诈她,一言一行都是为了从她口里套话。
周沉从容地笑了,坦然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没必要再隐瞒,余小姐,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说话吗?”
余絮盯着他,试图也从他的眸中看出一二,一字一顿地反问,“可是小周警官,我可以相信您吗?”
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还有什么不值得信任的地方吗?
像想到了什么,周沉蓦地敛起笑意,“您是说,您不相信警察?或者说,您是觉得我们海城市公安局里出了败类?”
他神情漠然地看她,刻意压低声调,故作睿智地道:“余小姐,您所知道的消息是他们告诉你的吧。可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要告诉您这些?”
余絮神情凝滞,眼内有凉意闪过。
他又说:“我向您发誓,您可以相信我,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他有双和慕河如出一辙的眼睛,闪着和那双眼一样璀璨真挚的光辉。
他曾经把她从南山捎回来,背着她上了楼梯,在她昏睡时给她熬了一锅黑米粥。她不知道这些是否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可他有和她早逝丈夫九成像的眼睛。
因着这双眼睛,余絮莫名笃定她可以相信他,相信那句老话,正义会迟到,但是永不缺席。
余絮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我还要一个可以相信你的理由。”
周沉一仰头喝完水杯里的温开水,咂了声,“行,我想和余小姐坦诚相待,那就说了。公安局里出叛徒,无关就是为两件东西,要么钱要么权。”
“要权嘛,我还真不想,不然也就不会留在海城市公安局,我大可以回到老家临城。我家富有钱谷,父兄交际广阔,关系网四通八达。难听一点,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连跳几阶。”语句里潜入了自信甚至猖狂的语气。
可是莫名的,周沉此时表情,正是一位世家公子的清高可贵。
他扬扬眉毛,轻笑道:“至于为了钱,一两千万的小钱,我看不上眼。”
余絮静默地打量了遍周沉,这个年轻警察似乎才从警校毕业,模样青涩俊朗,性格开朗活泼,而且具有极大的同理心。可方才的表现,又不能不使余絮相信他是根老油条。
人是个好人,可惜满嘴跑火车。
她也轻轻地笑,说:“小周警官,你说的话,我信半个字。”
但她已打算,告诉他实情。
周沉心领神会,抬头刮了下自己直挺的鼻梁,道:“我没猜错的话,您是方远公司总裁的千金,对吗?”
余絮坦诚地说:“我是。”
周沉默了默,组织着接下去的语言。
他目光严峻,不急不躁地说:“三年前,余氏方远公司一夕破产,里面有刘知远的手笔。您母亲是被刘知远害死的,是吗?”
余氏方远公司是家外贸企业,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总部恰好在海城高教园区旁边。三年前,距离周沉毕业还有一年,听同学说过附近有家企业破产的事情。
公司总裁妄想一步登天,贪心不足,一夜败完所有家产,最后从二十七楼一跃而下。
债主里混杂涉黑分子讨债上门,料理丧事的总裁夫人心神恍惚,被挤下楼梯,送往医院路上不治身亡。
他们的独生女儿当时不在海城,每天的新闻乱七八糟,像山里小道恣意横生的野枝杂草,几天就有其他消息后来居上,于是他也没听说过后续。
他并不肯定余絮是余家小姐,不过姓余的人少,余絮心中似乎隐藏了不少秘密,猜上一猜罢了。
“是,是他。”余絮叹息了一声,“可他不过是条走狗罢了,真正的主谋藏在后头。”
周沉追问:“您知道是谁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