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徵闻言大喜,随即又有些失落,妻主终究不是为了他留下来。
行千鹭挑眉,观察着他的神色,突然开口道:“夫君觉得,我是贪恋权势名利之人吗?”
白逸徵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自然不是。”
“所以我不为是了什么君主,只不过因为你恰好是君主罢了。”行千鹭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感觉夫君当上皇帝后反而没有以前精明了,什么都要明着说,不然就会胡思乱想。
白逸徵先是一愣,随后被巨大的惊喜击中,伴随而来的,还是许久未感受过的羞涩,他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轻咳,强装镇定道:“妻主,妻主怎么不会害羞?”
行千鹭淡定地看着他:“陈述事实罢了,需要害羞吗?”
白逸徵这下真有些扛不住了,但他实在不想让妻主看到他失态的样子,只得慌乱地转身大步离去。
行千鹭疑惑地看着他慌不择路的样子,却没想到白逸徵跑到一半,突然扭头,又跑回她的身边,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又走了。
行千鹭手指轻抚过脸上被亲过的部位,感受着加快的心跳,兀地一笑,原来自己这样冷心冷情的人,也是会心动的。
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眸色倏地沉了下来,唤来宫人道:“帮本王梳洗。”她现在行动不便连锦又不在身边,纵使再不愿,也只得让宫人近身了。
宫人有些迟疑:“司太医说安定王适合卧床……”后面宫人就说不下去了,行千鹭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那目光轻飘飘的,却似千斤重压在宫人身上,宫人冷汗直冒,腿开始抖了起来,他连忙应道:“是。”
行千鹭轻轻点头,这才移开视线,宫人一边哆哆嗦嗦地侍奉行千鹭梳洗,一边心里直嘀咕,这安定王受一次伤,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那股威压感也太恐怖了。
行千鹭来到连锦的房间,她正睡着,面色苍白,眉头有些痛苦地皱起,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旁边宫人见安定王来了,连忙想要行礼,被行千鹭挥手制止了,行千鹭看了连锦片刻,才转身走出房间,宫人亦跟在她的身后,出了房后,宫人很有眼色地主动开口道:“奴见过安定王,连锦姑娘刚刚醒了一次,喝了药后继续睡了,太医说都是皮外伤,不影响性命,但还是要好生养着。”
行千鹭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些。
此时宫人来禀报:“赵统领求见。”
行千鹭略一迟疑,终是开口道:“本王这就去。”
行千鹭见到赵岚湘时,她正安安静静地坐着,还时不时抿上一口茶,行千鹭含笑闻道:“此茶如何?”
赵岚湘回过身来,看着她道:“这不就是你在行府时常喝的那种吗?香气清芬鲜灵,茶味醇和,我觉得挺好喝,但却实在算不得名贵,在堂堂一国之君的寝宫中出现,倒是有些寒酸了。”
“你居然能分辨得出来,”行千鹭笑着说道,坐在了赵岚湘的对面,“你什么时候也懂这些文雅玩意了?”
赵岚湘无奈地摇摇头:“还不是宁……”,说到这她一顿,随后又神色如常地说道,“还不是宁四公子喜欢这些,就跟着了解了一下。”
随后,赵岚湘立马道:“不说这些了,我来是听说你恢复记忆了,本来还将信将疑,如今一看却是真的。”
“对啊,”行千鹭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轻轻地说道,“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觉醒来,恍若隔世。”
赵岚湘听着行千鹭语气中的怅然,微微一笑:“你失忆后鲜活许多,我还担心你又会变成之前那没有烟火气的样子,你没有变,我觉得是个好事。”
行千鹭低垂下眼帘,神色低落:“我能感受到情感多了,心里总是很沉重。”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但若没有爱,思念、欣喜这一切也感受不到了。”赵岚湘起身坐到行千鹭的身边,轻轻地揽住她的肩,“负面情绪的产生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但是可以排解,如今我也算多了你五年的阅历,可以同我说说。”
行千鹭先是浑身一僵,随后慢慢地放松下来,将身体靠在赵岚湘的怀里,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我失忆的时候,就知道钟姨去世了,按理说这件事我应该已经接受了,但我现在想起这件事,却总觉得心口沉甸甸的。”
她用力闭了闭了眼:“即使这件事是我失忆前发生的,我也只会说一句好生安葬,而不会像现在这样。”
赵岚湘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因为千鹭,你开始产生感情了,失忆的你没有与钟姨相处的经历,所以毫不在乎,而现在的你又有情感又有记忆,伤心与难过是难免的事。”
“可是,现在的情感又有什么用呢?”行千鹭有些痛苦地将手按在胸口,“钟姨她直到死,都没有得到它,你知道吗?我之前只承认那些我亲眼所见,毫无争议的,比如母亲替我前去封印鬼门,而那些隐匿在复杂斑驳的情感之下的,我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