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谢萱忍不住想要抛出更多诱饵来引鱼儿上钩。
“我哥谢昭,身边的人都很清楚,他毫无私人生活,周末和假日也一样埋头工作,和我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同一环境长大,同一品种的两棵树,怎么会结出口味截然不同的果子呢。”
陈簇轻嗅茶汤,袅袅升起的雾气拢住她的半张脸。
“怎么突然提起他?”
装,你再装!
谢萱:“我发现你们最近经常在一起,崔书惟不知道这件事吗?”
“陈簇,你可别欺负我们书惟啊。”
陈簇:“你想多了,你哥完全是贞洁烈男,刀枪不入,别人往他身上扑他还会反弹的那种。”
“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你大可以放心。”
“跟我保证什么呀。”谢萱挠挠身边“小狗”的下巴,笑得压不住嘴角,朝陈簇眨眨眼。
“反正与我无关,我纯看戏来着,保持中立,你们随意。”
这是变相地默认陈簇和谢昭的关系,打算看穿不说破了。
陈簇捧起手边的茶,没有立即回复。
她的视线落到那男孩脚上的镣铐,眼波闪了闪,又落回自己的脚踝。
“会不会太过分了。”
谢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怪得了谁。”
*
回到家,陈簇坐在浴室的凳子上拼命洗刷脚踝处的印记。
当时谢萱一说是什么奴隶印,她就马上起了把链子摘下来的念头。
包厢内开的是小灯,光线晦暗。
陈簇把链子摘下,却惊讶地发现原先被其圈住的位置,竟然呈现出一圈银色的光泽。
不管她用肥皂怎么清洗,它都完好如初。而且,环境越是幽暗,它越是明亮。
“谢昭到底怎么想的!”
陈簇烦躁地把链子扔到水盆子里。
打开门出去,瞟见地上坐着的人影,她立马打了个激灵。
“你从哪儿进来的?”
崔书惟的眼睛瞄向敞开的窗户。
陈簇趴到窗边往下看去,一根老旧的水管从地面蜿蜒而上,刚好经过二楼房间,表面遍布锈迹和凹凸不平的质地。
“踩水管上来的?”陈簇不敢置信问道。
崔书惟“嗯”了一声,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一楼安了铁丝防盗网,我攀着它摸管子就上来了。”
“赶紧去给我洗手!”
陈簇拉他来到卫生间,即将推门的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留在水盆里的手链。
“等等,我先收拾一下。”
她合上门,迅速捞起,抖了抖水,塞到裤袋里。
崔书惟其实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他撑着窗户边翻进来的时候,陈簇还在浴室里。
他没控制好力度,身子摔到地板上,闷闷一声响,但动静不算大。进来后,便很是规矩地坐着,没有再因为好奇去环绕陈簇的卧室,翻弄她的物品,就只是等待。
陈簇的卧室不大,一张木桌,铺在坚硬地板上、洗得发白的被褥,墙角堆叠着一摞摞用绳子捆起来的书。
单调地不像话。
陈簇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她家里的位置,但是谢昭知道,崔书惟也知道。他们当然有千百种手段可以得到这些消息,却不事先告知一声,堂而皇之闯入她的房间。
说不生气是假的。
陈簇瞳孔微沉,她今晚很烦躁,因为各种事情。
一时间,两个人对视着却陷入了沉默。
“陈簇,好睡觉了!”
这时,陈母来到她房门前,门锁发出轻微转动的咔嚓声,但是受到了限制。
“怎么还锁门了,这孩子。”
听到陈母的嘀咕声,陈簇忙应声道:“马上。”
“如你所见,我马上就要睡觉了,你快回去。”
崔书惟却一反常态,“啪”的按下开关。
黑暗一下涌入小小的房间。
陈簇连忙把脚藏到被子底下,声音里带着愠怒:“你在干什么?这是我的卧室。”
崔书惟凑过来想要吻吻她的嘴角,但是吻了个空。
他此时脑袋昏沉沉的,这几天没有去上学,躺在床上被无数的梦魇缠身。
上帝似乎把第三只眼睛慷慨地借给了崔书惟,他的意识总是被不断地拉回过去,审判被他遗忘的记忆,提醒他犯下的罪恶。
神在告诉他,是他,牵引着唐珏一步步走向死亡。
“说话呀。”陈簇催促道。
“陈簇…可不可以抱抱我…”他祈求般望向她,像是害怕被拒绝。
“你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以前恨不得 24 小时黏在她身边的人,最近却经常连着几天瞧不见人影。
陈簇虽然气恼,但看到崔书惟的状态不太对劲,语气还是软化下来。
从第一次见面起,崔书惟就藏着许多心事,有秘密可以坦白,但是坦白后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影响,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陈簇是这样理解的,连当事人都没有勇气说出口的东西,她也没有信心去全部承担。
难道和他是私生子这件事有关吗?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其实她早就知道。
如果不是这件事,那还会是什么呢?
“睡吧。”陈簇没好气道,“灯都被你关了。”
崔书惟在她身边躺下,几根碎发扎得陈簇的脖子痒痒的,她伸手把他往外推。
他坐起身,抓了抓领子:“好热。”
陈簇眉毛一竖,隐隐威胁道:“你敢脱衣服?”
“快睡!”
明天是湖春高的创立者祭,也是学校正式宣布她为反互协会长的日子,她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
奴隶印什么的,也等明天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