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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雨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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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萱见搬来的救兵不起作用,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谢昭沉吟片刻道:“谢萱,如果你不想被人安排,那就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

爷爷离世,尽管谢家因此发生轩然大波,但谢萱始终被他们护在伞下,活得好好的,甚至有些过于没心没肺了,对什么都不上心,以为和自己无关。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要有话语权,她只能想办法让自身的份量变重。

*

当谢萱将那双法式尖头高跟鞋摆在陈簇面前时,她莫名地就想到了这句话。

“好的鞋子会带你去好的地方。”

在陈簇的世界,这句话很有名。

上学时,陈簇脚上穿的鞋子,鞋面边缘总是脏脏的,可能鞋底还有些地方磨损严重。下雨天的时候,路上的积水从鞋底里漫入,一点点渗进袜子,直至整只脚湿透。

人应该善待自己,但是陈簇并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她的钱都是来自于父母。家里拮据,一双一百多块的鞋都让她不好意思向父母开口。

所以,陈簇渴望能快点长大,自己有了赚钱的能力,花起钱来才不会愧疚。

后来,真的长大了。

陈簇才发现,她可能要比想象中更不懂得爱惜自己。

父母会提醒她按时按点吃饭,但是她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熬夜,吃垃圾食品,让别人随意践踏自尊。

是不是因为总是习惯沉默,不还口,于是便渐渐丧失了反击的能力呢?

父母跟她说,他们成为不了她的助力,在外面只能靠她自己。

但是靠她自己,哪里靠得住呢?

穿进小说,她先是将系统视为靠山,后来又是将身边的人作为靠山。

但是,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

唐珏,谢昭,崔书惟……

这些人靠不住。

等等,我到底要靠他们得到什么?

陈簇的思绪突然刹住车。

最开始,是害怕论坛上的那些威胁,想拿崔书惟做挡箭牌。

明明说好的只做朋友。

为什么今晚以为对方是崔书惟,就和他吻了呢?

难道不知不觉间,她喜欢上崔书惟了?

在现代社会,想成为灰姑娘是一个容易被人耻笑的梦想。

《灰姑娘》本身是一个男女主人公互相救赎的故事,可在成人童话中,灰姑娘却不断被隐喻为欲望女。

妄图通过婚姻改变自己的人生,完成阶级跃升。

既想要爱情,又想要面包。

不少人认为这是在空手套白狼,以真爱的名义。

所以,大家提起“灰姑娘”,无一不是在不屑的同时又羡慕她的好运。

陈簇承认,她今晚确实有点被在厅堂里看到的、享受到的一切迷花了眼。

被人高高在上的捧着,仰望着,这种感觉,的确是会容易让人陷进去的。

此时,站在直升机前,耳边呼呼作响,她内心深处隐藏起来的声音反而在一点点变清晰。

既然,她都穿进小说世界了,为什么还要被以往普世的价值观所束缚呢?

不如直面自己的欲望。

她和渣女俱乐部那群女生的目的是一样的。

然而,还不等陈簇进行下一步动作,谢萱给她传来了一则信息。

「陈簇,我妈已经发现了(哭)」

接着,谢萱又发来一个房间号。

「来这里,大家都在」

「把邵澄舟也叫来」

带着谢萱式的命令。

陈簇看到最后一条,意识到这需要自己在邵澄舟面前袒露身份了。

她正犹豫着怎么向对方表达,只见对方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

“陈簇!”

邵澄舟咬牙切齿道。

他觉得自己被陈簇和谢萱联手耍了。

要不是谢萱坦白,他是不是还得和这女人一起坐直升机去塞那缇亚?

邵澄舟伸手将陈簇脸上的面具粗鲁扯下,正想毫无绅士风度破口大骂时。

他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陈簇哭了。

在此之前,邵澄舟其实骂过陈簇很多不好听的话,什么“菟丝花”“勾引”“上位”,但是陈簇每次要么不理他,要么梗着脖子骂回去。

邵澄舟虽然在乡下长大,生活淳朴,但爷爷奶奶家其实是一个富裕的农民家庭,爷爷曾经是位军人,所以在村里声望很高。

邵澄舟在那里长大,山清水秀,也没吃什么苦,甚至算得上被宠着长大。

乍一来到椿城,反倒像鱼儿离开了水。

在圈子里,谢昭、崔书惟、唐珏几个是发小,隐隐排外,不怎么待见他。

不过,他也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就是了。椿城的人说话都弯弯绕绕的,像是有百般心窍。

但渐渐地,家里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曾经不搭理他、翻白眼的人都过来巴结。

男的有,女的有。

女人比较恐怖,会馋他身子,不仅谈钱,还要谈感情。

这样说起来,他好像经验丰富的样子。

实则不然,他这是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在一些聚会上,听圈子里有经验的人高谈阔论的。

他们手舞足蹈,并不觉得觊觎钱财的女人可恶,甚至享受她们的热情。

用这些人的话来说,“我就是财富本身,女人贪图我口袋里的钱又如何,不也是变相地在贪图我这个人吗?”

邵澄舟无言。

他不理解,也不支持这种观念。

邵澄舟觉得这样的女人太势利了。

他希望有人不是因为他的外在条件喜欢上他,而是因为他只是“邵澄舟”,因为他本身这个人而喜欢。

陈簇就是邵澄舟眼中目的性强、比较势利的女人。

所以每次看见她,他就会绷紧心神,筑上铜墙铁壁,时刻防备着对方的举动。

但现在,以往在他面前强势、张牙舞爪的陈簇哭了。

邵澄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刚刚有必要冲她喊那么大声吗?

但他又拉不下脸,说对不起。

毕竟一直以来,他和陈簇的关系称得上势如水火。

于是他又笨拙地把他方才扯下来的面具,小心翼翼地给陈簇戴了回去。

“你哭吧,戴着面具,想怎么哭都行。”

语气干巴巴的。

在邵澄舟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他的全面武装为哭泣的陈簇破了一个口子,很小,但确实存在。

陈簇是故意哭的,不过这情绪比真金还真,她只要稍微回想一下晚上发生的事,眼泪就马上跟水龙头似的开闸放水。

和邵澄舟的几次交锋中,她清楚对方吃软不吃硬。

与其跟他多费口舌,不如掉几滴鳄鱼眼泪。

陈簇暗暗警戒着自己“我面对的不是事,是人。所以不要害怕,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她无意再在邵澄舟面前展示更多脆弱,于是在忍不住骂了对方一句“白痴”后,转身走向谢萱给出的房间号。

这个夜晚,派对,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

长得让她有些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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