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没人比她更熟悉,这几个词甚至可以直接概括她的前半人生。
复仇的火焰是无穷的,强大而无法控制的,它可以毁了你,也可以铸就你。
……所以,这两种结局,他究竟会得到哪一个呢?
但无论哪种,都势必要度过一段漫长且煎熬的时光。
当她发现布莱克心底深埋的复仇的种子时,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她在帮男孩治疗的时候,往他体内注入了一股光与暗影交杂而成的能量,一颗治愈的种子。这颗种子将会在复仇的火焰将他毁灭的时候炸裂开来,而后能量迸发,如羽毛般轻柔,治愈他的伤痕,安抚他的情绪。
“——我敢打赌,格雷斯星的第一束晨光,将会因他而重生。”
黎明之前,将是最深的长夜。
别雷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过与其说是梦,但更靠近走马灯一些。
一开始,他只是飘荡在宇宙中的一抹孤魂,在各个星球寻求着战斗与刺激,靠着狡诈和力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直到异变突生,寒潮暴君如邪神降世,掀起了一场比光明神和和黑暗神之间更为残酷的战争,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血腥与残暴席卷了整个宇宙。
偶然的,他在某个星球上寻找食物的时候被寒潮暴君所俘。
那是他第一次落败。
前所未有的、高度的兴奋感,也在他那块冰锥险险从他心脏边贯穿而过时将他的血液沸腾,于是他心甘情愿地向比他强大的精灵表了忠心。
可为虎作伥终归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令人心颤的威慑力直直从头顶灌下,那女王的冷血无情并不亚于他的顶头上司,别雷斯想,明明长发粉红,映在眼中,却是一地血泊,刺激着红色警报不断在脑海中弹出,而这一次,刺进胸膛的刀刃没有再偏颇。
可是如今,他不得不一遍遍翻阅记忆,找寻这当中是否出了差错。
因为别雷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膛的起伏,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每一声喘气,身下草地的触感是如此真实,草的尖尖蹭得他掌心发痒。他被穿透枝叶间缝隙的阳光刺痛了眼,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可就在他做出这个举动的下一刻,别雷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登时瞳孔放大,惊恐交加。
尽管这个想法荒谬至极,但他的的确确意识到这个可怕的现实:他还活着。
……不,这怎么可能呢。
别雷斯上下摸索,最后手掌迟疑地停留在左胸前——那个位置曾经被两个精灵捅进过两回,第一回,让他做了宇宙的叛徒,第二回,让他这个叛徒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无比清楚地记得这里曾经被女王捅了一刀,可是如今却完好无损,甚至连哪怕一丝一毫的伤痛都烟消云散。
逐渐平息了胸腔里紊乱的气息之后,别雷斯疑惑地转头望了望四周,他现在正坐在一颗大树下,而这周边皆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他低头看着自己攥了攥拳,确认了他还有些力气之后一闪身上了树,眯了眯眼望了一圈,他对这个地方并没有印象,游移的视线直到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湖泊才停下。
……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雷斯平生制造过无数无伤大雅的玩笑或阴狠毒辣的诡计,可这一回他却是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彻底的迷茫,哪怕是头顶这片干净明亮的天空也无法将他从这片迷雾之中拯救出来。
湖泊上的倒影的确是他没错,暗红的眼瞳和冰蓝的护甲。可是,就在那张无比熟悉的自己的脸上,好似被人搞怪一般,用涂鸦笔在其上抹开了一个浅淡的黑团。
就在别雷斯疑惑地对着水面摸上自己的脸的时候,陡然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个声音低沉,且陌生至极:
“你终于醒了?”
……简直像是在他脑子里说话一样。
别雷斯再次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久违了的刺激感形成一个个小火花在脑海里炸开,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战士的高度警惕瞬时绷紧了全身。
他的目光迅速掠过周边任何风吹草动,嘴唇抿成短横,却忽然从唇间哈出一声笑,似是回应,嗓音却冰冷至极:“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真心实意地希望我能看到每一天的太阳——因为他是我的上司,需要我为他工作。”
闻言,那个声音似是被逗笑了:“倒也没错,因为我现在的确需要你为我工作。”
话音刚落,他的语气陡然平静了下来,“不用再戒备四周了,我在你的身体里,”似是为了营造悬念,他在此处刻意停顿了一下,随后拉长了前两个字的尾音,“你的——脸上。”
……那团黑雾。
沉默良久,那个声音也不吭声,贴心地留给别雷斯一个冷静下来思考的时间,最后,他听到他说:“是你救了我。”
不是疑问句。
那个声音极轻地哼笑一声,“聪明。还记得吗,寒潮暴君曾经夺走过一块无尽能源。他利用无尽能源强化自己的力量,同时也增涨了他的野心和贪欲,而我——就是依附在无尽能源之中,在他不断堆积的贪欲和邪念中所诞生出来的寄宿体精灵。”
“所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