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先生当年的研究内容让人耳目一新,我记得那年的论文竞赛,你讲的是一个具有温度补偿功能的声表面波滤波器吧?”孟泽航似乎对那次竞赛很感兴趣。
“孟先生,您的记性真好。”
严堂感到很吃惊,同时也是欣喜的。孟泽航一个外行人,居然还能记得几年前的论文研究内容,甚至还能完整的说出关键的专业名词,不由对佟远东这位竹马心生好感。
“不是我记性好,而是严先生的演讲太好,观众才会记忆犹新。”孟泽航一脸真诚。
“我也记得,那次也是远东第一次被人挤下第一名吧?”谈起那场论文禁赛,商教授也来了兴致。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佟远东没什么表情,继续埋头喝汤。
不过,他的竹马貌似并不想那么简单的揭过,“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人从后台回来时脸都气红了。”
佟远东剜了孟泽航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孟泽航没接话,汤勺在碗里轻调。
“严先生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算不上高就,目前在Qua里当工程师,这次来洛杉矶出差,估计会逗留很长一段时间。”严堂
“哦?也是在纽特尔研究体声波技术吗?”
“是的,不过我们这个项目,我们公司好像启动得有些晚了。”
“确实有些晚了,远东他们公司今年秋季就开始着手研究,商教授的团队更厉害,已经在国内实现批量生产了。”
孟泽航阐述得很客观,严堂不予置否。
商教授宽慰道:“其实也不算太晚,现在各诸家各显神通,正是百舸争流的时候。”
孟泽航有些不解:“我是一个外行人,对体声波不是很了解,它跟你论文里提及的声表面波有什么不同,严先生能跟我讲一讲吗?”
严堂颔首:“很乐意跟您解释,首先,我们来想象一下,声音就像我们在屋子里说话,声波在空气中传播。但是,声音也可以在其他东西上传播,比如一种特殊的材料表面,这就是声表面波。”
严堂停顿了一下,看孟泽航没有不理解的反应,就继续解释:“如果说之前采用的声表面波技术(SAW)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一颗小石子,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但这些涟漪仅仅在湖面扩散,无法深入湖水之下。那么体声波技术(BAW),则更像是海洋中的巨浪。当强风切过海面,它不仅在海面掀起波涛,还能深入海水之中,搅动整个海洋。”
提及自己的专业,严堂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严谨又专注的讲解着每一个技术点,孟泽航都前倾着身子,全神贯注地听着。时不时还会提出自己的疑惑,两人就这么有来有回不间断的聊着,商教授偶尔也会插进两人的谈论中。
佟远东搅着碗里的汤,身子往后靠,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这汤有点淡,老孟你口味重,我给你在加点盐。”
“劳烦。”
孟泽航顺势把碗往佟远东方向推了推,注意力依旧集中在与严堂的谈话中,他就像个好奇宝宝源源不断的提出问题。
“严先生,听你这么说,体声波的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应用在更高的频段,声表面波技术不是也可以做到吗?”
“小孟啊,这个问题我来给你回答。”面对求知若渴的晚辈,商教授自是十分欣喜,“在我们的微波领域行业,有一个词叫做电长度,用来比拟对应频率器件的物理尺度,它跟频率存在一个反比关系,频率越高,尺寸就越小。但所有的尺寸它不能无底线的变小,它还得考虑制造设备的工艺极限。”
孟泽航有点茫然,“制造设备的工艺极限?”
商教授:“没错,未来5G的通信频率会越来越高,对应器件的尺寸可能会从现在的微米级降到纳米级,这在实际制造中难以实现。而且高频率下的电流密度大,还会导致电迁移和发热问题,而体声波技术不需要考虑声表面波技术那样的尺寸受限问题。”
突如其来的物理专业词汇,差点把孟泽航说懵了。
严堂笑了笑,补充到:“教授的意思是,相比起声表面波,体声波技术不需要考虑尺寸限制,以及尺寸变挤以后带来的一系列破坏性能的问题。”
孟泽航恍然:“原来如此。”
这时候,佟远东刚好加完盐,重新把汤推到孟泽航面前。孟泽航也只是单手捧着瓷碗,却无暇喝汤。
他扶了一下金属眼镜框:“我有点好奇,既然大家都在争体声波技术这个赛道,为什么不试着在原本的声表面波技术上再优化一下。比如严先生论文里提到的压电材料创新,毕竟从成本上看,体声波技术都是声表面波的几十倍。”
饭桌上突然变的安静起来,严堂也停下了筷子,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这时,一句突兀的话这时候又插进来了。
佟远东:“老孟,你的汤快冷了。”
孟泽航这才从讨论里抽出一个间隙,低头喝一口汤。刚咽下去一口,整个人的脸色就变的扭曲怪异。
他扭头瞪着佟远东:“好咸!你放了多少盐?”
佟远东一脸无辜:“两勺啊,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