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老师房间数量有限的医务室里,很快就挤满了人,不说哀鸿遍野吧,反正两家人都不想睡一个医务室,生怕对面看出自己的软弱。
这该死的竞技精神。
我探头看窗外,正是晚饭时间,天的蓝色都深了。
掰着手指算了一下,需要送饭的人还不少,干脆带着能动弹的钉崎和狗卷前辈下山买了好几份猪排饭、饭团寿司,混起来放在一个大保温盒里,走到山口钉崎又想吃天妇罗买日用品,她许诺给我也代买,于是就剩下我和一言不发的狗卷前辈哼哧哼哧提饭上山。
回来山上已经是天快黑了,这次高专里出了大事,搞得乱糟糟的,上山时只觉得这个像神社的校园里面,好像从地里长出很多见都没见过的人。
我们回宿舍取了碗和筷子,狗卷前辈伤了嗓子,我看他半路上喷了好几次药水,闻起来很清凉,应该是润喉的。
我让他等一下,从书包里翻出自己带的枇杷润喉膏,让他拿去,他对我弯弯眉,应该是笑了。
“是咒术的代价吗?”我和他提着满袋子东西,一路上又叮叮当当地走着,忍不住问。
他还不能说话,所以只是点头。
我又好奇地问:“所有咒术都是这样吗?”
他看我一眼,摇摇头,过一会儿到了医务室,他扯了张病历本,给我科普:“有束缚会让咒术更强,身体上的代价也束缚的一部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起来,咒术的实施也像是一场交易。
那么我这个绝对强大的规则型术式,又付出了什么?
三轮已经因为一直在睡霸占床位,被扔到医务室外面的椅子上,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肚子咕咕叫,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从袋子里掏出一卷寿司给她,她感激地拨开塑料膜,像个孩子一样双手握住进食。
虎杖和东堂两个家伙居然没啥事,也在那儿坐着。
看起来好像登徒子在调戏纯洁的姑娘,虎杖是那个被调戏的,一副急着想要脱身的样子。
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满头大汗,心里暗恨没有再等一等,把这两个壮劳力拉上,这饭别的不说,是真的沉,这山也别的不说,是真的难爬。
就算有钉崎和狗卷前辈帮忙,他们两个也只是能动一动的伤员。
“啊,你们这是下山买饭了吗,”虎杖看见我们来了,飞奔过来接过我手里的饭盒,“这么重啊……记得下次带上我啊,我别的不行,做力气活还是很厉害的!”
“好的啊,下次你等着,我们肯定狠狠地压榨你!”我也累得不行,喘着气说。
我买饭的时候,虽然有意多买了,但是没想到京都那边居然真的一口饭都不带。东堂自来熟地冲上来要饭,他和虎杖的饭量是可以让我妈和我奶奶姥姥都欣喜若狂的程度,他们两个舀饭的时候,我眉毛都因为太过惊讶不停跳舞。
等我端着碗递给伏黑的时候,伏黑对着碗里只有的一块猪排久久无语。
“别看了,猪排还是给你抢下来的,我真的没想到对家学院也没饭吃,还拉帮结派地吃,三轮多打了点,给那两个姑娘,现在天已经这么黑了,这几个比赛打得累死累活,才刚刚缓过劲来,她们又不能大晚上下山,还吃的少,其实我没感觉。所以要怨你就全怨东堂。”我把筷子给他放下,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继续絮絮叨,“不过啊,本来,除去咱们这里的真希姐他们那几份还有家入老师的饭,你其实还能有一碗米的。”
伏黑默默啃猪排。
“我拎着你的饭,路过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好惨啊,三轮不好意思再多打,没有给他留饭,东堂也情商低得可怕。那个男人刚刚被家入老师治疗得能见人,但是还是得躺一段时间,脑袋上全缠的是绷带。”我把给自己热的昨天剩饭拿出来,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不过幸好!我还给自己热了点剩饭,要不今天晚上我都没饭吃了。”
“哦,是加茂前辈啊。”伏黑猜出那个男人是谁,他好像和对方不太陌生。
“人还是要吃饭的,虽然之前你们打架好像打挺狠,但是还是觉得他一个人好孤单的。”我把他的碗扒拉过来,给他加了点米饭。
伏黑把猪排给我撕了一半,说:“没事,现在这样也能吃饱。”
“对的,现在大家已经都有饭吃了,”我说着又顿了一下,“虽然量有点少吧,但是至少也算得上是饭。”
吃到一半想起来这个“大家都有”可能还差一个人。
我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家入老师,我们东京这边的四个人,狗卷和钉崎在山下已经吃了一顿了,他们京都那边的五个人,按理说没有人是没有饭的了吧。
“还有五条老师。”伏黑提醒我。
我恍然大悟,安慰自己:“没事,反正他也不知道我们在背着他吃饭。”
第二天早上五条老师召集我们所有人说比赛结果。
我来得挺晚的,到的时候人都齐了,还有五条老师站在门口。
我尴尬地走到我们学校的位置,路上经过昨天那个绷带加茂前辈,我忽然一阵心悸。
不会要在这个时候——
“你是昨天的白同学吧。”
我僵硬地转过头,加茂前辈的声音虽然四平八稳有点低但是这个房间太安静了,他发声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脏都被震了一下。
五条老师看过来了,整个屋子里,不管京都还是东京的,都看过来了,倒是都没有恶意,连真依也很温和……
我尴尬地用脚趾扣出迪士尼。
“啊……是,是我。”我承认。
“昨天的饭,非常感谢你们给我们留了一份。”加茂前辈是很认真的道谢的,人站的直直的。
他是代表京都那边的啊……
他太认真了,我赶紧说:“没事没事,这多大事啊……不用谢的。”
他对着我点点头,然后又坐下来了,周身带着一种大家族的风范。
我赶紧松了口气,这也太正式了,只是一顿饭而已,又不能看着他们饿着。
坐到伏黑旁边的时候,我抓住他胳膊,小声地说:“怎么办,五条老师知道我给京都的人都吃了饭就是没给他吃的事了……”
伏黑也小声地说:“他昨天一直在忙,那时候就算你买了他的那一份,也送不到他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