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吃饭时,叶小七正倚在餐桌上,慢悠悠地拣选着粥碗里的米粒,阿婉突然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今天所有的马都拉肚子拉得走不动路,黑将军的状态也是不好,县主盛怒,要求速传小姐过去会见!”
叶小七笑了一下放下粥碗,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说:“我当是什么事呢,你就慌张成这个样子,不妨,我去去就是。”
“没那么简单!”阿婉急得脑门上直冒汗:“县主恼怒非常,听说是……把县衙里的刑具什么的都给抬出来了,就等着小姐过去呢!”
叶小七皱着眉头鄙视道:“他刘应山难不成就这么点能耐?”
“你别不当回事!”阿婉急得直跺脚,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叶小七安抚地拍了拍阿婉的肩膀说:“不要紧,你等我回来。”说完便出了门,径直向县衙走去。
大晚上,刘应山召集了原二龙山全班人马,大小喽啰头目们,连最新来投的黑鹰在内,不下五六十人围坐于县衙之内,却静得连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清。刘应山一张脸阴沉着,怒意积聚着,在压着性子等待一个适合将所有积压的情绪喷薄出来的时刻。燃起的灯光照亮整个大堂,无数影子重叠在一起,晃动着跳跃着,沉寂地等待着。
叶小七就这样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进了大门,环顾一周之后笑着说了句:“凤凰将至,鸦雀无声啊。”她似乎毫未察觉周围人愤怒的样子,寻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的座位,径自走到一边对一个人说:“要不咱挤一挤?”
“小七!”刘应山沉着脸喊了一声。
叶小七还没坐稳就赶紧站了起来,一脸无辜地问:“什么事儿?”
“你做的好事!”刘应山咬牙切齿地说。
“我做了什么了?”叶小七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叶小七,你可别装了。”夫人生气地开了口:“今天早上,是你给马喂了泻药吗?还有黑将军……”
“我给马喂了泻药?”叶小七一脸懵:“我起了个大早,都顾不上自己大着肚子,赶着给大家准备酒水,累的要死要活的,连口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什么时候给马喂了泻药?谁说的是我干的,有人看见吗?”叶小七环顾四周,疑问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大家都是默不作声。
夫人皱着眉头愣了愣,又说道:“你可别狡辩了,黑将军也是拉了一天肚子,肯定是你给的酒有问题!”
“这可奇怪了,我送的酒,好几个将军都喝了,怎么就他窜了稀?”叶小七看向黑鹰,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有意想要在这堂堂众人之下把黑鹰再羞辱一番。黑鹰原本沉着无波的白皙面色,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也可见得在微微泛红。
叶小七直直注视着黑鹰,声音里带上了讽刺:“是你告诉县主我给你下了泻药的?你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还会告小状?你可别再跟别人说七王爷曾经是你的主子,怕是七王爷都丢不起这个人!”
“我没有!”黑鹰噌地站起,面红耳赤。
黑鹰一站起来,刘应山立即慌了神,也连忙站起来,夫人也跟着站起,紧接着,陈如海,耿虎,还有其他大小首领全都站了起来,纷纷小声劝说着黑鹰不要和叶小七一般见识。黑鹰攥紧了拳头沉默良久,目光一闪,忽又坦然接住叶小七犀利的目光,缓缓坐下。
刘应山指着叶小七对黑鹰说:“将军放心,看我把她打个皮开肉绽为你出气!”
“别呀……”陈如海忍不住出了声,却立刻被刘应山瞪得闭了嘴。
“把我打个皮开肉绽?”叶小七挑眉轻笑:“理由呢?就算是想要屈打成招,也得寻个蛛丝马迹出来,否则何以服众?”
夫人朱唇轻启:“好个伶牙俐齿的叶小七!你当我们都推测不出来?黑将军戳穿了你假冒七王爷丫鬟身份的老底,你就和黑将军处处作对,之前就是你反战情绪最为激烈,听人说昨晚又在黑将军府门前闹了一通,逼杀了黑将军的两名下属。你这用心的歹毒,其他人可真是比不上啊。这下毒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叶小七淡笑道:“如果我今天和一个人闹了矛盾,这个人明天死了,就算他是喝水时呛死的,我也算是凶手呗?你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夫人冷笑:“是又何妨?”猛一挑眉命令左右:“给我拿下,摁住了。叶小七,你要是能受的住一番严刑拷打,我们可以认你无罪!”
便有几个人过来拿住叶小七的双臂。叶小七微微抬眼,见刘应山一直在暗然观察黑鹰的神色,而黑鹰双眉轻皱,眼睛微眯着看向自己,默不作声;陈如海唉声叹气,肩膀上被耿虎的手死死按住;耿虎欲言又止,终于只是低了头不忍再看;夫人脸上颇有得色,挺了胸脯傲然指使着手下。
叶小七冷哼一声,双臂一震,立时震脱了束缚。
刘应山见状皱着眉道:“叶小七!我知道你若是反抗,只要黑将军不出手,我们或许奈何不得你,然而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乖乖地顺从受罚,要么,你就离开这儿,我这小庙怕是住不得你这尊大神了!”
叶小七微微一愣:“这宏远县可是我打下的!”
夫人禁不住发出一长串的笑声:“我道你叶小七这几天为何说话突然硬气起来,原来你竟把这宏远县当作了是自己的!我可告诉你了,人马可都是我二龙山的人马,当初只是给你个立功的机会而已,没想到你竟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叶小七默然不语。为二龙山打下一块立足之地之后,在众喽啰之中她已颇有名望,如果要把她赶走,二龙山的根基多少都会有些动摇。刘应山居然对这个都不考虑,说把她赶走就把她赶走。她低着头恍惚一阵,等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已经被人按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