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无声的拒绝,温言欢又羞又恼,总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以至于时初霁把饭菜做好后,她也憋着口气不上去帮忙,就坐在客厅里面,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大姐大一样的坐姿。
时初霁很上道,好像早有预料,特地将饭菜都端到客厅里,自顾自端起碗,还特地把电视机升起来,似乎是打算弄点电子榨菜下饭。
温言欢余光瞟了好几眼身旁坐着的人,见她丝毫没有叫自己吃饭的意思,不得不主动搭话:“你这......还挺有兴致的啊。”
时初霁正在手机里搜寻电影片,闻言轻飘飘扫了温言欢一眼,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是啊。”
太冷淡了......温言欢摇摇头,对时初霁这一行为不太满意,目光落在蓬蒿菜上,忍不住夸道:“厨艺还挺好,蓬蒿炒得绿油油的,很下饭啊。”
炒得绿油油的——
时初霁面若寒霜,冷冷道:“不要再我面前提起‘绿’这个词。”
温言欢又被呛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因为你前女友?”
时初霁面色更差,她不得不改口,“好吧好吧,不提不提,那你看见绿色的不会讨厌么?怎么还炒绿叶子的菜?”
时初霁脸色黑了黑,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温言欢赶紧起身,默默去厨房拿碗盛饭,她还是少说点为妙,免得得会儿被赶出去,她可不想待会儿苦哈哈地点外卖,也不想再住酒店了。
天都黑了,温度降了又降,外面寒风冷冽,门一开人都要被吹走。
温言欢盛好饭回来,时初霁已经挑好电子榨菜下饭了。
四菜一汤,三荤一素,时总可真贤惠,厨艺比起刘姨丝毫不逊色。
她快步走过去,只见时初霁筷子上夹着一块糖醋排骨,盘子上的蓬蒿完好无损,一看就没动过。
时初霁肯定不喜欢这绿油油的玩意儿,这么想着,她很贴心地把蓬蒿菜移了个位置,换到自己面前,迎着时初霁灼热的目光,她摆了个笑脸,讨好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时初霁神色不虞,捏紧了筷子,到底没多话,多吃了几口饭,指不定今晚还要办事呢。
再也没有人的手艺比时初霁更合她胃口了,温言欢这么想着,狼吞虎咽地扒着饭,时不时抬头看看电视。
她抬头瞄了一眼,屏幕刚好切换转场,她又低头扒饭,嘴里不忘问道:“你挑的什么片子。”
时初霁细嚼慢咽,慢条斯理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刚落,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音效在客厅四周蔓延开来,温言欢好奇地抬头望了一眼。
屏幕里,穿着一袭破旧长袍的瘦削身影从一口黑井里爬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遮挡了大半的面容,但是没挡住那一双充满怨恨的眼镜。
“呜啊!!”
温言欢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碗筷都差点摔了,屏幕里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充满着绵绵无尽恨意的眸子透过屏幕,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仿佛自己曾经杀害过这双诡异双眸的主人。
“时初霁,你故意整我是不是?”温言欢小脸煞白,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从沙发上滑落到地上,又忍不住默默朝时初霁的方向挪了挪,说话都结巴,“我、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时初霁看着朝她靠近的人,嘴唇微微翘起,又很快压了下去,她面容平静,冷冷淡淡地说道:“你想多了,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温言欢欲哭无泪,她想要移开视线,又仿佛有受虐症般又往电视里瞄,不受控制地多看了好几眼,屏幕里的身影动作僵硬而又缓慢,始终不停歇地朝前走,那一身脏乱不已、又松松垮垮的衣袍随着她的动作,诡异地摆动着,一双又瘦又白的双手直直伸出来,作势要掐人,只差一秒,她就要穿透屏幕,掐住温言欢的脖子。
温言欢心跳急速跳动着,就差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整个人已经被后背冷汗浸湿了。
“淦啊啊啊啊啊!”温言欢大叫一声,终于挣脱开那股控制着她双眼的力量,三下五除二就蹦到时初霁身旁,抢过她手里的碗筷,怒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
时初霁猝不及防被抢了饭碗,倒也没有生气,一脸玩味道:“不是吃饭的时候么?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话语里满是嫌弃。
温言欢怒不可遏,四处找遥控器,想把电视机关了,但没找到,她气急败坏道:“遥控器呢?”
时初霁嫌弃地看着温言欢,主动离她远了点,道:“吃饭呢,别一惊一乍的,等会呛到了。”
“就是要呛死你,免得我白白被你吓死!卧槽啊!”
一声尖叫自屏幕里传出来,让温言欢不自觉地望了过去,又望见了那白影诡异的笑容,温言欢没忍住,爆了脏话。
这一天天的真的太不省心了。
生活真的处处是惊吓,她去寺庙吃斋饭被两个妇人吓跑,回到酒店被隔壁荒废的房间吓跑,回到时初霁家又被时初霁放鬼片吓,她怎么这么倒霉?
现在她能跑哪里去?
温言欢麻木了,从旁边拿回自己手机,匆匆忙忙地逃回房间。一路上,她一改往日节约用电的作风,有灯就开,压根不关。
时初霁幽幽望着人儿远去的背影,她拿起手机摁了几下,屏幕里的声音顿时大了好几倍。
——温言欢在房间内绝对能听见。
她拿起碗筷,若无其事地吃饭。
没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温言欢裹着一团被子跑了出来,气得脸都红了:“你耳聋啊?要开这么大声?指不定楼下都听见了!”
时初霁满脑门疑惑,嘴唇翕动一番。
温言欢知道她没听清,又加大嗓门重复一遍,她看清楚时初霁嘴巴动了动,但声音太小,她压根听不清。
温言欢不敢靠近时初霁,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见时初霁笑得温和,实在没忍住给她比了个中指,而后龇牙咧嘴地回房间了。她拿出手机,放音乐,把声音调到最大。而后,她找了几件换洗衣服,赶紧去洗澡。
歌声混杂着水声,彻底隔绝电视的声音。
时初霁真的是太缺德了,简直恶俗到令人发指!
温言欢洗澡至少要半个小时,今天她洗得格外久,差不多接近一个小时,势必要把自己洗掉一层皮,去掉外面那些晦气的东西,只要一想起——
不,她不想。
温言欢猛地打了个寒颤,将不该有的念头去掉。
刚洗完澡,房门突然被敲了敲~猜也是时初霁在敲门。
本来没什么,只是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不太想动,生怕后背一旦没有倚靠,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不开!时初霁,你给我滚开,睡觉了。”温言欢怒吼。
门外没有回应,一阵一阵地敲门,不紧不慢,间隔两秒敲一声,很有规律。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敲门声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温言欢心里发怵,忍不住咽口口水,艰难道:“时初霁,你不要装神弄鬼,大不了我明天跟你去公司上班,我们现在先休息吧。”
屋外没有动静,敲门声仍旧规律又有节奏地响着。
温言欢蚌埠住了,她往四周摸了摸,破天荒给时初霁打电话,没接。她又给陈敏打电话。
很快接通了。
“阿敏,救命,有鬼啊!你快来救我!!!再晚一点我人就没了!”
陈敏沉默一会儿,反问道:“你在哪?”
“时初霁家里。”
“那只鬼是时总?”
温言欢:“……不知道,反正我很害怕,不信你听,一阵一阵的敲门声。”
温言欢说着,把手机开了免提,她这才后知后觉,敲门声停了。
陈敏深深吸了口气,不悦道:“行了行了,想住我这里,门都没有,等下时总上门找我怎么办?你乖乖地就从了她吧,明天来找我喝酒。”
温言欢不想,委委屈屈唤道:“......阿敏?”
陈敏一阵无语,好心地说道:“有时总在,有鬼又怎么样?你爬她床上去,两个人do一晚上不就行了,你贴着我,我贴着你,紧紧挨着,鬼都觉得脸红不好意思看你们。有啥可怕的?”
温言欢:“……”
她又不合时宜地想起昨晚的春梦,下边又有些湿了。
陈敏懒得搭理,挂断电话前又警告道:“美好的夜生活开始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抓紧时间爬她床上去,不准来打扰我,否则赔我一万金~”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温言欢差点哭了,就是时初霁那家伙害得她心神不宁一晚上,她哪里敢去找她。
想起陈敏的话,温言欢突然清醒过来......指不定这就是时初霁的阴谋诡计,今晚放那个鬼片就是想让她送上门去,她才不会上当!
这时,门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怒火值100%
温言欢双目喷火,她鼓起勇气从床上跳了下来,“蹭”地一声稳稳落在瓷砖地板上,正要开门,门外的人突然出声。
时初霁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也无甚波澜:“忙完了么?”
温言欢打开房门,时初霁已经洗完澡了,穿着一身骚里骚气的睡袍,胸前春光若隐若现,好大——
怒火值20%
温言欢眼睛都瞪直了,盯着瞧了好一会儿,那天晚上,梦里看不清晰,模模糊糊的,隐隐约约间,她瞧见了,似乎是挺大的。
“你眼睛往哪里看?”时初霁发现温言欢的视线,眼眸森然,脸色骤然变冷,清润的嗓音里带着怒火道,“这么涩?欲望这么旺盛?”
温言欢:?
“你说谁呢?”温言欢嘀咕道,“一天天的,喜怒无常,像个变脸大师。”
时初霁一眼望过去,眼底深沉如墨,不怒自威:“你说谁?”
温言欢赶紧将话题扯开,默默道:“我说你找我干嘛?”
时初霁高傲地抬起头,本就比温言欢高半个头的她更显得居高临下,问道:“做吗?”
温言欢:“……”
她抬手就要关门,时初霁哪能如她愿,长腿一跨,抵住了房门,她眯着眼,脸色愈发阴沉,声音微冷:“你欲望那么强烈,我帮你口不好么?”
温言欢羞耻得不行,脸红了一大片,怒道:“谁跟你说我欲望强烈的?我清心寡欲那么多年,你不要乱说!”
时初霁目光灼灼,盯着眼前人就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酒店垃圾桶里面四五条内裤,你怎么解释?你是不是跟人乱搞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话到口中,温言欢把话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