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凌晨十二点,时初霁晚宴结束,准点到家。
别墅内一片黑暗,静悄悄的,像是一潭死水。
时初霁将客厅的灯光打开,卸下疲惫,无声坐在沙发上歇息。
今夜喝了不少酒,她头有些疼,手指轻轻按揉太阳穴,目光时不时往二楼客房瞟。
她开门的动静不小,那间房门却还是紧闭着——
——有可能是睡着了。
时初霁垂着眉眼,轻轻叹口气,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她轻抿一口,隐约听见二楼客房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声音,好像是在说话。
还没睡觉么?
还是她把人吵醒了?
那轻微的声响就像是一根细线,牵动着她的神经。
时初霁意识渐渐清醒,扶着楼梯的扶手,脚步很轻很轻,来到客房门口。
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因为怒气太甚,怎么都压不住怒火。
里面的人一直在咒骂着:
【你个变态,有病就去看心理医生。】
【我就是故意摔伤怎么了?死变态,我告诉你,我宁愿摔死,我都不会回去,更不会想见你!】
【你若是再敢找人去砸阿敏的酒吧,我就敢开车撞死你,都别活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一无所有,不信你就试试!】
【去死,你去死啊!】
时初霁靠在客房的门上,耳朵贴着门缝,凝神听了片刻,越听越心惊。
昨天还在嚷嚷着“言灵”的人,一直在咒骂着,不带停歇的——
温言欢是真的生气了,才会如此失态。
时初霁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这是被哪个变态缠上了吗?
正想着,“梆”的一声,温言欢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在门上。
时初霁冷不丁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喝了酒动作有些迟缓,发出一阵声响。
里面的人好像意识到什么,把门打开了。
时初霁轻微一瞥,见客房内一片狼藉,玻璃水杯摔了一地,手机屏幕粉碎,静静躺在地上。
——刚刚估计就是把手机摔门上了。
时初霁上上下下打量了眼温言欢,从外面上看,没有被玻璃划伤的痕迹,她暗自松了口气。
温言欢脸上有几道泪痕,眼睛又红又肿的,看样子是哭过,按理来说,本应该脆弱的人,此刻却是面露凶狠,恶狠狠地问:“时初霁,你偷听?!你听多久了?!”
表情语气都很凶,龇牙咧嘴的,好像一匹狼。
完全不是之前怂怂的模样。
温言欢还处在盛怒状态下。
时初霁不怀疑,她要是敢说听了有一会儿了,温言欢会扑过来嘶咬她。
时初霁轻轻笑了下,笑出了声音,她眉眼柔和地望着眼前人,不回答,反而问道:“你在我这里,住得还习惯吧?”
语气很平常,仿佛只是在问今天晚饭合胃口吗?
温言欢一愣,还没想明白时初霁问这个做什么,下一秒就听她继续说道:
“住不习惯你也得住。我说过,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我会照顾你,直到你身体养好为止。”
时初霁突然伸出手,将人从房间内拉了出来,语气微冷:“医生说过,你要好好休息,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不工作也不睡觉。你在做什么?打游戏?”
温言欢神情早就软了下来,她回头看了眼满地狼藉,浓浓的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
时初霁好心照顾她,她居然把房子弄成这样。
时初霁不傻,“打游戏”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不过是给她面子罢了。
温言欢顺着台阶下,轻声道歉:“对不起,把你家弄成这个样子,我等会儿就收拾好。”
“还有,我明天就搬走了,我已经好了,真的不用你照顾我。”
温言欢轻声叫她:“谢谢你,时初霁。”
时初霁拧着眉,拉住要去收拾残局的人,凝声道:“不要动。明天会有人来收。”
温言欢:“我打碎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时初霁瞥着她,目光往四处扫了一眼,突然将温言欢扯到身旁,而后拿起一旁的花瓶,往房间里面扔。
花瓶应声而碎,残花落地,泥土玻璃四处飞溅。
温言欢吓了一跳,站在时初霁身旁,感受着低气压,一句话都不敢说。
“今晚去我房间睡。”
温言欢小声反驳:“你家这么大,不是还有别的客房?”
时初霁睨着她,不悦道:“不看着你,你半夜起来收拾怎么办?”
温言欢:“……我保证,我不会半夜起来收拾的。”
时初霁一言不发,浑身上下冷气嗖嗖嗖地往外冒,看着温言欢,眼底隐约透着担忧。
担忧......念头刚起,温言欢心神一颤,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默默跟在时初霁后面。
时初霁的房间空间很开阔,以纯白色冷色调为主,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
温言欢下意识扫了眼床。
——嗯,很大。
“洗澡了么?”时初霁轻声问道。
温言欢点点头:“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