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追出去后,并没有看见人影。
她也没有一定要见到人的那种执着。
没有必要。
不过是个消失八年、哦不、应该是死了八年的合格前任罢了。
谁还没有个前任呢?
昏暗灯光下,时初霁静静地站在洗手台前,借着微弱的光线,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若是可以忽略那沉重的呼吸声,漫不经心这个词也许是恰当的。
温言欢靠在门上,头微微低垂,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她的额头上,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显得格外娇柔,嘴角还挂着傻笑,透出一种孩子般的纯真。
她醉了。
——时初霁得出这个答案,忍不住心软。
她正要走过去,见就温言欢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步伐有些急切。
她看见她冲到马桶边,双手撑在冰冷的陶瓷上,头一低,阵阵呕吐声传来,还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喘息。
一声又一声。
——感觉肺都快要咳出来。
时初霁忍不住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还是上前一步,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温言欢呕吐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可头重脚轻地,她站得极其艰难,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一般。
突然一只手将她扶住,她顺其自然地靠了过去,将身子的大部分重量传递过去。
时初霁:“……”
她僵直身子,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揽住靠过来的人。
温言欢顿时被温暖包裹住,她似有所感,抬起头,视线模糊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轮廓、微笑,与记忆中的人如此相似。
“姐姐~”温言欢张口,又软软地唤了一声。
时初霁呼吸一滞,默了片刻,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伸出手,正想要为温言欢整理那几缕凌乱的发丝。
不料,温言欢听见她回应后,小嘴一瘪,顿时两眼泪汪汪的:“你真的好过分...”
时初霁手一顿,嘴角微微抽搐,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理解,她哪里过分了?
那些痛苦和愤怒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脸颊传过来的阵阵微热让她瞬间清醒,时初霁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方才的柔软瞬间被愤怒所取代。
她再次看向怀里哭泣的人时,面色已经冷了许多。
狠狠心,她用力把人拽了出来。
温言欢抬眸,眼神中全是迷茫和无助~
酒精麻痹了她的大脑,让她的思绪变得特别混乱,可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屈和痛苦却愈发清晰,怎么也压不住。
“呜呜呜...”温言欢再次朝时初霁扑了过去,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沿着脸颊缓缓滑落,落在下巴上,然后顺理成章地蹭在时初霁肩膀的衣服上。
她哭得很厉害,一抽一抽的,肩膀不停地颤抖。
时间仿佛凝固了,时初霁感受到怀抱里的人的不安与委屈,内心倍感煎熬。
她看着怀里的人,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试着平复内心的愤怒。
——自我攻略一番。
安慰一下又怎么了,这个人酒醉醒来后也不一定会记得。
——她没有贱到忘不了前任。
时初霁这样想着,一时间被柔软占据了上风。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再次伸出手,轻缓地为温言欢整理了头发,手指轻柔地穿过她的发丝,将它们轻轻地别在耳后。
动作特别温柔、特别细心,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时初霁没忍住,轻声唤她:“...小哭包。”
声音带着一丝丝的苦涩,夹杂着些许眷恋。
——若不仔细些,很难察觉。
“姐姐、姐姐~”温言欢不停叫唤着,语气低落,“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