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吃过什么?”
“并未进食。”
体内尚有一丝毒素,御医又把了把,这一次,连那一丝毒也把不出了。
御医神色慌张,他是什么也没把出来啊,如今这位妃嫔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气血不太足,并未有其他事啊。
落承尘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当然查不出什么,方才吐血是因他吃了毒药,现今已服下解药,自是无什么事了。
御医慌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跪着转身禀报:“回陛下,娘娘……并无大碍……”
“都吐血了你告诉朕并无大碍?废物!”墨骄怒瞪着眸,他甩了甩衣袖,对屋外随从下令,“拖下去,斩了!”
“陛下,”落承尘毫无血色的唇微启,窗外阳光打进,照得他的脸愈发苍白,“妾身只是悲痛过度,不必罚这无辜之人。”
墨骄身形一顿,随即冲地上人冷声道:“滚出去。”
御医感激涕零,口中全是“谢陛下”,他跪着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出了此屋。
小皇帝上前用指腹抹去落承尘眼尾处的血珠,又贴到唇边舔了舔,他笑道:“爱妃真是心怀怜悯。”
落承尘弯了弯唇,“妾只是不愿让他人再失去父亲。”
泪珠滚落,他摆出哀戚可怜的模样,叫墨骄眼中的情绪更浓了几分。
“你早些讨好朕,不就不会发生此事了吗?”他玩味笑着,看着床榻上柔弱又倔强的人,眼底的笑意更深。
落承尘默了片刻,装作不知装昏迷时墨骄所言,“陛下……陛下这是何意?”
墨骄哼笑一声,语气中尽显讥嘲,“爱妃何必装糊涂,待你病好了朕再来看你。”
他甩袖起身,大步离开。
落承尘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再不见方才的可怜。
他与盛朝做了,就这小皇帝刚才那一番言论来看,墨骄不可能不知。如今既没处死他,也未废除他,竟还想着同他做那档子事。
不嫌恶心吗?
何况他此时还满脸的血,想来可怖得很,那皇帝当真一点都不嫌啊。
是不是只要是个男的这小皇帝就会迫不及待得想要与人亲热?
落承尘光是想想胃里都翻涌得厉害叫他想要作呕。
盛朝从未有过床事,除了他,这落承尘是知的。可这小皇帝,后宫宠妃如此之多,落承尘真怕自己到时会忍不住吐出来。
他踏出门,去寻来了云梢,将自己清洗了一番。
一身的血味。
想来这小皇帝应是对盛朝消了疑。
亲手告发心上人的父亲,墨骄这小皇帝,应当想不出这是个计谋。
满脑子都是情爱之事,一日不知宠幸多少女子。
落承尘现在烦得紧。
要让这小皇帝死心,还是要盛朝出一次面。
有了好计划。
落承尘唇角微勾,吩咐云梢备酒。
近几日盛朝应当着手处理政事了,此计还需得延一延。
“云梢,你同我出趟宫。”
落承尘想出去游乐游乐了,想着近几日皇帝不会来,两人便偷偷摸摸出了宫。
他回了落家,去探望母亲和两个妹妹。
母亲因父亲的离世,病倒了,迟迟未醒。
两个妹妹,此时他就见着一个。
约莫十八岁的少女在院里舞剑,头发干练地扎在脑后,少女面色严肃,身姿飒爽,一剑斩断了三朵盛开的木槿花的花枝。
注意到一道不算炙热的视线,少女一剑插进地里,直立起身抹了抹下巴处汇集的汗珠。
“兄长。”少女视线微偏,“云梢姐姐。”
云梢一愣,轻声应答。
落承尘上前几步,温声问:“沐恩,祈年呢?”
落沐恩拍了拍衣摆处的灰尘,“出去处理柳家那位公子了。”
“柳还清来找过你们?”
“未有,他是来找你的,哥。”
落承尘瞧着面前这位矮他三公分的妹妹,莫名觉得自己弱了几分。少女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轻笑道:“兄长看着比在家里还要虚弱了。”
“胡说,为兄刚吐过血,气血定是不足的。”落承尘瘪瘪嘴,“父亲走了,你们……”
“未哭。但母亲伤心欲绝,我和祈年有好好照看母亲,兄长放心好了。”落沐恩垂眸,神色淡漠。
他的两个妹妹,自小便像是比旁人少份情一般,对何事的情都不会太多。
许是她们两人的情丝全长他这个做哥哥的心上了吧。
三兄妹就他最重情。
他“嗯”了一声,又带着云梢去寻落祈年了。
他的三妹,虽不重情,但会玩弄人的情感,她很是早熟,原由不知。
他在一家酒楼寻见了三妹的身影,少女脱下了平日里常穿的练武服,换上了一身翡翠色的襦裙,头上簪着玉簪,瞧着便活泼动人。
坐在少女对面的,是醉了酒的柳还清。
柳还清还沉醉在未被打的喜悦和迷人的美色中。
落承尘在酒楼下观察这二楼厢房中的二人。
窗边少女笑意盈盈,但当柳还清吐出口两字“承尘”之后,少女脸色倏地变得阴冷,一把掐住了柳还清的脖颈,抄起酒壶就往柳还清嘴里灌,酒空了后她又将人踹翻在地,将玉壶狠狠砸向地上那人的脑袋。
落承尘漂亮的桃花眸盛满震惊,愣了片刻后,他急匆匆跑入酒楼包厢。
少女的嗤笑声传来,落承尘站在门外,听着少女略带愤怒的声音。
“柳公子成日到我落府上来有何贵干?想寻我兄长?”落祈年不屑一笑,面色愈发阴沉,“柳公子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本小姐给你划烂了,你说,你还有到处招摇的资本吗?”
男人的求饶声响起,少女冷声道:“别再来烦我兄长了,否则,要你好看。”
门开了。
落祈年与自家兄长撞了个正着。
“哥?”少女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落承尘朝门内瞅了一眼,“没死吧?”
“没有。”少女淡然,朝前走着,“你怎得这副打扮?”
“怎么,朴素了?”他垂眸轻笑,“这不是怕被人注意吗?”
落祈年笑了笑,“哥哥这张脸,很难不让人注意。”
落承尘侧头看了看周围,许多人盯着他看,男女都有。
他拧拧眉,有些不悦。
上了马车后,落祈年盯着他的脸,缓缓开口:“哥哥,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