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清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开的窍,说完趁段七缘不注意往人家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跑得飞快,边跑边潇洒地挥手。
于是段七缘像其他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有点害臊又有点喜欢,在原地跺着脚骂,可悄悄红了脸。
她当真以为,他能够回来。
可是江上清没有。
“他骗我。”段七缘最后说。
青敛知道,这样的时候说任何话都是错的,因而保持沉默。
况且段七缘未必需要他的安慰。
这个姑娘从相遇就证明了她的勇敢和与众不同,这段时间也跟着段城雪经历了很多。她的成长速度很快,非常适合锁云阁。
可这样的人,他是要尊重对方的意愿的。一旦真正加入锁云阁,那便与魔修鬼修分不开了,她的后半生与其与这些东西为伍,不如一直做一个无忧无虑、众人宠爱的大小姐。
锁云阁邀人入阁的原则乃:有所牵挂者不邀,幸福美满者不邀,易被影响者不邀。
段七缘三者均踩,不妥,青敛想了一下便快速放过。
“姑娘后面有何打算?”
“父亲来了家书,说派人来接我回家,至于婚约,兴许休养一段时间之后会再另寻良配。”
“这样啊。”
“蔺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姑娘但说无妨。”
“我不想回家,能否跟着你们……去外边看看?”
青敛将灯笼换了只手,没有立刻拒绝,只是平淡地告诉她:“外面很危险。”
“我知道外面很危险,但我还是想看看……”段七缘声音渐小,“我想知道,北境和西域是什么模样。”
段七缘忐忑极了。
换做别人,这个时候必然是寸步不让,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又或者端出段城雪来,让段七缘知难而退。
可青敛到底不是一般人,能从凌家灭门案中逃脱,年幼即成杀手之名,少时更被当成锁云阁当家人,自身便九死一生,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边疆危险,难道东国境内便不危险了吗?
他并不觉得人生于世,谁能莫名其妙护你一辈子。
只有自己能握住刀,自己学会保护自己,才能最大程度“安全”。
“那便去看看。边疆别国刀剑无眼,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受了伤不能撒娇只能忍着,见了惨象也不能突然反悔,能做到吗?”他随口嘱托,就像跟病人说药要趁热喝一样。
语气并不能说温和,在寒风中听着,更是凄清疏冷的。
可听到段七缘耳朵里,又温暖如笼中烛火。
“能!”少女声音清脆响亮。
“你们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不用顾及我,至于我到时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生死不怨。”
生死不怨……哈。
青敛轻笑一声。
这般单纯善良之人,死后连鬼都做不成。
“对了,公子。”
“嗯?”青敛回头,清冽眸中盛着一层暖色,还有说不出是轻柔还是轻蔑的笑意。
“公子不是凡人罢。”
青敛挑了挑眉:“此话从何而来?”
段七缘笑了笑:“你们一行人,都不像凡人,一点也不像。从你们把我从山匪手里救出来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你们跟其他人不一样。但那时我只当自己见识少。”
青敛微笑颔首:“确实。”
段七缘问:“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
“我姓凌。那个灭门之凌。”
“凌公子,你也是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才得以遇见我们吧。”
“还好,不算辛苦。”青敛这话说的是真的,他不辛苦,一般辛苦的都是他人。
“我给凌公子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