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绯天站在原地,一时想,他是不是错了。
他就是错了罢。
这些仙门,从前离百姓离得太远,由百姓遥遥跪拜,万般相求,也未必理会。眼中只看得见世家皇族,修的是长生之法,念的是无为之经,最后求的还是名与利。
以至于百姓觉得仙门太过遥不可及,供养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多,便抱着侥幸的心态,去求邪门歪道,求并不真实存在的佛,亦或者求鬼。
但凡能度过难关,谁不可以求?谁不可以拜?
离君之后,百姓再不求神;
锁云阁成立之后,百姓再不信仰神明;
桃祸之后,佛魔二分天下,仙终于开始慌乱,已经到了一种饥不择食的境地,他作为神的转世,可以冷眼旁观,可以纵身入局,却谁都不能怪罪。
他们都在神明之下,如果神明有想法,他们就是万劫不复之身。
百姓可以怨官家,官家可以怨世家,世家可以找皇帝,皇帝可以怪仙门,仙门可以怪离君,唯独亦绯天不能怪罪任何人。
正如没有人类会怪罪一只蝼蚁,因而也没有神明应为这点小事去怪罪某个人。
亦绯天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离君是怎样的一个神,但他是从一个发展昌盛的文明过来的,他见过阴曹地府,听闻过希腊神话,知道西方的天神与魔鬼,也去过耶路撒冷。
与这些神话体系不同的是,这个世界只有一位神明。
他不知道真正的离君该是什么模样。有时候,他对着水影里的自己,摆出各种个样的表情,看着那个陌生又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一笑动乾坤,又或者一皱眉引得落叶簌簌,面无表情的时候既庄严,又温润。
他觉得,神应该是两面性的,矛盾性的。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如何做一个神明,所以他去尝试当好一个普通的凡人。
他想混吃等死,做皇城世家里第一等纨绔。
可是他遇到了师父,和穷追不舍的流云书。
于是他想修个好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