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看到铁圈,愣了几秒,而后沉默地接过铁圈:“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家主。”
青敛:“请吧。”
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一只白色蝴蝶从两人身旁飞过去,下人没有在意。
玉澈仙尊的手艺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却说白瑕变成下人的样子,在宅子里东瞧西看乱逛起来。青玉扣分视角投射映象,现下两人已分开,众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看青敛那一面的居多,白瑕这一面的倒少,青衫道人是不疑会跟着他的来了。
亦绯天瞥了一眼,见玉阙仙尊好似也有看白瑕那边的意思,不由有些意外。
映象中,白瑕看似乱逛,实则也在暗暗记下地形。
慕陈乱冢在一座荒山上,这其实也是昔日慕陈家的地产房产之一,只是多年过去无人照料,砖瓦木料都很颓败了。他和青敛待的房间还好,其他房间进门就是一股子霉味,简直不能住人,若是青敛在估计会暗中将之与缭云峰阵法启动前的藏经阁媲美。
门口站着两个士兵装束的人见到他,奇怪地问:“已经找到了?”
找到啥了?哦,慕陈夫人的遗物?
白瑕不擅长骗人,这几年跟着不靠谱师父和老油条师兄这方面业务倒也熟了,虽然手心不自觉地出了点汗,面上还是很自然地回答:“噢,两位仙长正在找……他们说需要点朱砂。”
他很聪明地只说了一半的话,不说是让他们找还是自己出去找,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出去。
至于朱砂,他修符嘛,好编。师父和师兄说了,扯谎就是要真的里面掺点假,假的里面带点真,真真假假的,别人就不好分辨了。
门口的人打量了他一眼,道:“你且等着,我去仓库拿点便是。”
没有多问,而且很好说话。
白瑕默默记下,又道:“仙长吩咐朱砂不能沾金,要分纸取量,不能沾水……”
那人听得脸黑:“你与我一起。”
白瑕得了台阶,赶紧应声:“是。”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来到一个大门前,白瑕看见那人掏出一个大钥匙环,正一一对着门上一把大铜锁。铜锁看起来比较新。
白瑕想了想,试探性问道:“要不要小的来帮着找一下?”
那人瞥了他一眼:“你认识?”
白瑕模仿着下人给人的感觉,狗腿腆笑惟妙惟肖:“虽然不认识,对个眼儿还能不会?”
那人呵呵一声冷笑,不吃这套:“你倒是有几分油滑,难怪施老爷偏生派你来做事。”
施老爷?
白瑕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待他说什么,那人已对好了钥匙,扬了扬下巴:“进去吧。”
白瑕猝不及防被他粗鲁无礼地推了一下,他站稳脚跟,心里埋怨了这人几句,知道这人与那下人侍奉的不是一个主子,好像还比那下人地位高,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把人放倒。
还在考虑着,这屋子里不透光,暗的很,那人不知从哪点了盏煤油灯,催他快找。他猝不及防一抬头,跟一石雕打了个照面。
煤油灯下,硬朗的刻纹和过分浓艳的颜料将那张脸画得跟鬼似的,白瑕被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就往后推,定睛一看原来雕刻的门神,霎时舒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咳,原来是石像啊。”
那人见他胆小,倒挺直了胸脯,本就优越的语气上又加了层傲气:“这石像似是原先就有的,你最好便不碰它。既是门神,说不定也是镇着这鬼魂的。”
这话说得有道理极了,白瑕顿时苍白了脸。
他左右看了眼,搓了搓手,试图缓解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真像怕惊扰什么似的小声道:“我……小的听说慕陈家上下都是好人,大概也不会化为厉鬼吧。”
嗯……他不是害怕他就是瘆得慌。
那人成心逗他:“这你就不懂了吧,若没有鬼仙长为何要朱砂呢?”
白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语凝噎住了。
白瑕还是瞅个时机把人敲晕了,看着青玉扣上的提示:人品行事-10分,他瞬间就不乐意了,据理力争道:“他先嘲讽我的,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自作自受。”
青玉扣缓慢地变了变,好像也被他说得无语住了,最后扣了他五分。
要朱砂当然是顺口说的,但戏要做全。白瑕装模作样装了几个纸包,临走瞥了眼那个门卫,觉得让他就这么横在那儿有些碍眼,于是一手拖住他一只脚把人拖到更隐蔽的位置,又看了眼他腰间的钥匙,一直擦在地上响响响。白瑕又顺手拿走,扔进了芥子,最后把门一关,还不忘落了锁。
另一个看门的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立刻拦着他问道:“另一个人呢?”
白瑕安慰自己,心说不慌,都是凡人不是散仙,晕了也没这么快醒。
“他看仓库里东西乱了,说要在那整理一下。”白瑕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地扯谎。
那人迟疑了一下:“仓库……怎么会乱?”
白瑕正要继续扯,一眼瞥见了青敛的小蝴蝶。
手起人倒,这辈子都没这么干脆利落过。
蝶化为粉末,在空中化为几个字:
“消息已全,速归。”
白粉闪光的字只停留三秒,便被风吹散。
白瑕伸手接了接,一部分粉末擦过他的手,转瞬化为虚无。
一次性消耗品,还千金难求。
白瑕顿时有些肉痛。
那边已经有个“下人”了,再顶着这张脸过去未免有些惊悚,他看了眼地上趴着的兄弟,犹豫了一下,还是变成了仓库里那个人的样子。
青敛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这位是?”
下人也愣了一下,随即狗腿地笑着迎上来:“嘿嘿,您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