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绯天内心欣喜，表面无波无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锁云阁若愿帮助再好不过。”
“否则尘某便有与贼人狼狈为奸之嫌了。”尘无咎玩笑道，又话锋一转，“兹事体大，不知仙尊还将此事告知了何人？”
“知晓者连你我在内不超过五人。”
尘无咎点点头。
两人都埋头思量了一会。
“不如——”
“我想——”
两人同时开口，俱愣了一下。
尘无咎笑道：“仙尊大人先说。”
亦绯天不想总占他便宜，道：“这次阁主先说罢。”
尘无咎也不推让，客客气气地说道：“不如，仙尊大人就说神器已找到，一来安抚那边的长者，二来可以逼幕后之人跳脚。神器发动条件极其苛刻，对方只会比我们更着急。”
亦绯天讶然，尘无咎说的正是他所想的。
“阁主所言极是。”亦绯天颔首。
尘无咎低低笑起来。他伸手勾起亦绯天腰间玉佩的流苏，轻声道。
“你我此次相遇，多少也是缘分。我予你三件礼物，以表流云书失窃的歉意。”
亦绯天瞥了一眼，觉得这场景说不出的奇怪，有些不自然地说：“阁主能出手帮助已经让亦某深为感激了，怎好再劳阁主破费呢？”
送东西他没有意见，手放下去可好？
尘无咎摇头：“能涉及到神器流云书，此事凶险未知，仙尊大人保护好自己是重中之重。”
亦绯天心底一哂，谁来找他不愉快啊？
而且……
他虽然修炼很烂，却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但是谁会嫌法宝多呢？
亦绯天越发愉悦起来，连尘无咎不安分的手对他的小动作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自然，多谢阁主关心。”
要送我什么？你可以说了。
尘无咎果然继续往下说道：“第一件，是这对阴阳煞血玉。它们是我亲手炼制的灵器，名为，‘蝶梦’。阳玉为蝶，是真实，也是结果。阴玉为梦，是虚幻，也是答案。”
亦绯天垂眸望去。玉佩的形状与其名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除非这个尘无咎跟他说这不是蛇而是两条毛毛虫。
啧，想想就挺恶心的。
但是，“蝶梦”这个名字又不能再贴切。
“梦是蝶的因，蝶是梦的果？”亦绯天抬头望着他，眼里无波无澜。
“可为什么，蝶作为‘真实’，不能既是因，又是果？”
尘无咎定定地注视他，良久，方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玉是容易碎的。”
所以呢？是要人好好珍惜呢，还是想说什么真实与虚无的伟大哲学命题？
亦绯天没有等到尘无咎的答案，尘无咎也似乎没打算说。只是小心地又把玉固定了一下，就松开手。
“我送你第二个礼物，是一副可以遮掩你面容却彰显你身份的面具。”
尘无咎手心向上翻转，气流回旋成一个小型的沙尘暴，点点流光飞过，沙聚成金塔，又缓缓下铺，变成一个仍旧只能遮住眼睛的面具。
只不过这个面具是金的，非常亮眼，上面还对称镶嵌着各色宝石。工艺花纹似是与尘无咎脸上的鬼面一致。
“这个面具叫做‘皇后’——请别介意，并没有‘皇帝’。”尘无咎开玩笑似的说道。
亦绯天沉吟几秒，果断应声。
“我不介意。”
“皇后”又如何？起码它高贵，它值钱。
最重要的是……这一个可以买三十个萧府！
他血赚不亏好吗？
“阁主真是……阔绰。”亦绯天真心实意。
阁主又轻声笑起来，他那个低音炮的嗓音都快把亦绯天人笑酥了。
尘无咎慢条斯理地拉开面具的丝带，用于绑发固定的丝带是冰蚕丝，几根巧妙地搓在一起，柔韧而有弹性，不会轻易扯断，也不会变形。
带有凉意的指尖擦过亦绯天的侧脸，他微微偏头，心里怪异得很，又说不出哪里怪。
“第三件礼物，”尘无咎道，“听说你孤身一人在缭云二十余年，修真长路漫漫，难免无聊，又非你本意，所以，我送个人给你吧。”
亦绯天微眯的眼睛忽而危险起来，“阁主大人又如何得知修真非我本意？”
尘无咎笑意不变：“天下谁人不知玉挽仙尊无心成仙？”
亦绯天：“……”
凡间不是只传他风流成性吗？
他斟酌了一下，“倒也不是……”
呼风唤雨还是很爽的。不管是当个半仙还是真仙，肯定都比凡人来去自在。
就像他虽然喜欢钱财，但不必跟芸芸众生一样为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劳苦奔波。端好仙尊的架子，基本上就是躺赢。不会花太多钱，更不会真的缺钱花。
“你觉得青敛此人如何？”
亦绯天一怔。
这锁云阁阁主是什么心思？
说得好听点是送个人给他解闷。说得难听点……哪有人赔礼道歉是送个人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像萧家一样送个监视的或者卧底过来？
真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
刚经历萧府一事，他有所芥蒂。
阁主大人神机妙算，青敛即使一开始出现在茶馆也真是巧合，但也不会知而不报，阁主这该不是没有考虑过吧？
亦绯天手往后一放，无意碰到了桌上的蜡烛，不动声色地又往旁边挪了挪，抬头看他。
“青敛成熟稳重，天赋极高，聪明懂事，来日必成大器。阁主将此人才予我，难道不浪费么？”亦绯天认真地说。
一方面是有所顾虑，另一方面，他也确实觉得青敛如果到自己手下不一定能学得比在锁云阁好。
锁云阁的能耐他已经见识过了，青敛是个人才，与自己这种摆烂的家伙不同，对方明显是长袖善舞的类型，适外交。
那这种人才去缭云峰这种地方会怎么样呢？会没有人看他舞。
缭云峰清冷得很，没有人，只有动物和风景。
亦绯天认真考虑了，然后缓缓勾起唇角，展出一个邪魅摄魄的笑容。
“……私以为，青敛有趣程度不如阁主。难道，阁主愿意随我回缭云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