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小时后,风尘仆仆的李承风来到了陆家庄园,他风风火火地闯进陆宜铭的卧室,一张脸上写满疲惫与紧张。
“怎么了宜铭?这么着急,是身体出什么意外了?”
陆宜铭连忙挥手,把李承风招呼到近前:“李叔,快来,麻烦你帮我换一下纱布。”
李承风:?
就他那点破皮小伤,也值得一天换两回纱布?
“小渔现在去洗澡了,趁他不在,你赶紧换完结束,一会儿出去以后就说已经换好了,伤口有好转的趋势……”
李承风瞬间吹胡子瞪眼:“你把我大晚上叫来陆家,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圆谎?宜铭,你这真是!真是!真是跟你爸一模一样!!!为了追人不顾私人医生死活!!!”
陆宜铭:?
他倒是不知道,他那严肃不阿的父亲,居然也做过这种事?
年近三十的陆家家主第一次关心起了上一辈的情事:“我父亲除了母亲以外还喜欢过其他人吗?”
“什么其他人?”李承风一边说着,一边还是老实地帮陆宜铭换起了纱布,原本就不重的伤口看起来好了大半,连结的痂都只有两个指甲盖那么大,李医生看到这里,语气更加恶劣,“他就是追你妈的时候玩的这种戏码!”
陆宜铭:……
很难想象,他的父母年轻时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他还以为,自己的父亲母亲自打生下来就是那副古板庄重的模样。
相比于过程,他更好奇结局。
“那我父亲最后成功追到我母亲了吗?”
李承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宜铭:“他没追到,那他是怎么跟你妈生下的你?”
陆宜铭:……
他无声地笑了下,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些宽慰。
既然父亲都能追到母亲,那自己是不是也能跟小渔……
他正做着美梦,忽听房间外响起熟悉的声音:“陆先生,李医生来了吗?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陆宜铭连忙示意李承风加紧速度。
可怜的老大夫只能遵从雇主的意思,为那皇帝的重伤重覆纱布。
等小渔走进房间的时候,李承风的动作已近收尾,他当着小渔的面包扎完毕,随后收起自己的医药箱,对着两人点头:“宜铭的伤好得很快……”
“咳咳。”陆宜铭的轻声咳嗽打断了李承风的话,但除了咳嗽以外,他什么都没说。
李承风闭闭眼,停顿一下才继续道:“也没那么快,是有好转的意思,好好静养,别惹他生气,会好起来的。”
他语速很快,不知道是因为对这套词过于熟悉了,还是只是不想面对小渔。
反正小渔信了,他点着头,刚洗完吹干的微卷发跟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显出俏皮。
陆宜铭在非主光源下缓缓松出口气,原本攥紧被子的手也终于散劲,他端着仪态,对小渔说道:“送李大夫下楼吧,小渔。”
李承风回头来跟他道别,与他交换了最后一个眼神。
陆宜铭面带笑意,显出无尽温和,但只有李承风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背后的压迫感。
哪怕李承风比陆宜铭年长不少,却还是能感觉到陆家家主身上那种强势,对方从不玩笑、说一不二,他想让自己做的事,自己必须照做,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于是,李承风只能苦逼地跟着小渔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在肚子里搜罗些溢美之词。
——以便帮陆宜铭追人。
……
很快,小渔就回到了陆宜铭的床边,他看起来高高兴兴的,像是跟李承风聊得愉快。
陆宜铭招手,等小渔坐到床边后,他立刻抚上了对方的脑袋。
“李医生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开心?”
小渔顺着陆宜铭摸头的力道蹭了几下,显得十分乖巧:“李医生一直在夸你,说你年轻有为,天人之姿,端庄自律……”
陆宜铭十分满意,果然李医生是个有经验的,干得好!
随后,他看到小渔两手合握住他的手,从脑袋上扒了下来。
小渔眼睛亮闪闪的,在灯光下如华贵的宝石,与之同样珍贵的,是他开口说出的那些郑重的话。
“李医生能看到你的好,我很开心,只不过……”他靠近陆宜铭,压低了声音,“李医生没有说全,他不知道陆先生你待人亲和,心地善良,温柔守信,聪明又努力。但没关系,李医生不知道,我知道。”
“我全知道,陆先生。”
陆宜铭怔了会儿,甚至都忘了顺势把小渔揽进怀里。
他很想抱抱小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他还以为,在小狗眼里,自己只有能按时放饭、定期带他出去玩这样的亮点。
他哽了一下,再张嘴时,想要邀请小渔今晚跟自己睡一张床。
但下一秒,他看见笑嘻嘻的小渔已经离开了床边。
小渔把轮椅推近床边,随后叫暗了床头灯。
“陆先生,那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他说完,十分利索地离开了陆宜铭的卧室,没回一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