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晖章殿,顾秉清思虑一番后叫来董圆,给了他自个私库的牌子,教他去挑些物什添到给苏氏的聘礼中去。
好歹也是当朝太子娶妃,又是苏远矜的舅父当大媒,这聘礼薄了怕她面上不好看,为了皇室和太子妃的颜面,顾秉清自认煞费苦心。
能嫁与他这样的男子,想来苏氏也该庆幸,若是她知道他为她做了这许多,不知道又会感念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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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五,东方角木蛟,角星造作主荣昌,嫁娶因缘出贵子。
辅国公府一大早便忙碌起来,今日是太子大媒和全福妇人上门纳征的日子。
苏远矜今儿难得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用过朝食便等着人上门,见这一世的大媒仍然是她舅父沈翰思,苏远矜心下安定不少,如此想来她舅父升为御史中丞不远了。
上次舅父一家归京,她去沈府拜见归来,路上发现了蒋成涛的监视,还以为这辈子什么事情出了错漏,现下看来一切如旧她便安心了。
纳征之礼,除却大媒带来的聘书和礼书,大头便是男方的聘礼,两匹良驹打头,其后所跟皆是聘礼。
苏轻仪与张氏瞧着宫中下聘的这阵势,又羡又妒,光是这聘礼入库,便花了足足三个时辰,足见聘资之丰。
待聘礼入库完毕,再将礼书交予苏老夫人,大媒与全福妇人带着女家的回礼回宫中复命,这纳征总算告一段落。
流程不算繁琐,但大半日也就这么过去了。
苏远矜回听岚院小憩了半个时辰,不耐烦应付府中诸人明里暗里的打探谄媚,便吩咐备下马车去了沈府。
苏远矜到的时候,她舅父还未从宫中归家,苏远矜拜见了舅母便去了沈音的小院。
院子里沈音并她那个弟弟正凑在一块解一个玉制的巧环,小孩心思灵活,手上翻转几下,再仔细观察思虑一番,又拨了几下,纠结缠连的巧环就这么解开了。
沈音轻轻揪着小孩两边颊上的软肉揉了揉,笑着开口道:“我们小岸这么聪明,都不让着我一点,姐姐要生气了。”小孩就眉眼弯弯地看着沈音笑,能看出来这俩姐弟相处得很不错。
苏远矜笑话沈音道:“技不如人还偏不认输,就知道欺负小孩,我都帮你脸红。”
沈音闻言抬起头看到苏远矜便站了起来:“阿矜你怎么得空过来,今日不是是你纳征的日子吗,母亲还说过两日带我去国公府给你添妆呢。”
说到后面眼中带了些打趣的笑意,苏远矜面色如常:“已经结束了,我不来怎么知道你竟这样欺负小岸。”
自上次到泰康寺礼佛之后,姊妹俩还没见过,沈音让小孩自个儿玩一小会,便拉着苏远矜往屋外的小花园里去。
园子里有个小池,池边还有座小亭,沈音边说边走,到了小亭里话还没说完,大多讲的是她与弟弟这几日来玩的游戏。
苏远矜一边拿了鱼食喂池里的锦鲤,一边听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堆,等沈音停了话头也来喂鱼,苏远矜才道:“小岸招人疼,还能与你一道玩耍,有个这样乖巧可爱的弟弟,你就偷着乐吧。”
沈音笑着回了声也是,不过喂鱼的手却停了下来,踌躇一会才道:“只是不知道这个弟弟还能在府里待多久。”
瞧着她表情不对,苏远矜问出了什么事,沈音便一五一十同她说了。
小岸原名章岸,是四个月前还在定州时进沈家的,沈家夫妇瞧着他乖巧又惹人怜爱,动了过继收养的念头,如今只等小岸自己知事些,问了他的意思便要办了。
可前几日突然冒出个翰林院的棋待诏,名叫季文端的,说是师从章岸父亲章清池,章清池待他如师如父,知道师长一家遇祸,仅留下章岸一个独苗,为报师恩想接了章岸去养。
沈翰思与章清池是少时的同窗,而章清池与季文端是师徒,表面上亲疏好似差不太大,但沈翰思与章清池多年未见,季文端却是与师长一家往来颇多的。
听沈音说那位棋待诏名唤季文端,苏远矜倒真的是有些意外,上一世季文端的大名在京中可谓是家喻户晓。
这人不仅有经纬之才,更有治世之能,兼具品貌与才干,年纪轻轻便官至高位,很得顾秉清欣赏。
本来这样的青年才俊合该是京中贵女争着选的,但他还未娶妻府里就先养了个孩子,谁也不想嫁进去就当后母,如今想来那个孩子便是章岸了。
可上一世章岸并未在沈府出现过,倒是季文端入朝不久便着手调查了师长一家之祸,借由一个科举舞弊案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苏远矜见沈音忧心,便宽慰了她几句,这事最后估计还得看章岸自个儿的意思。
两人说完了话正往回走,就有婢子来报,说是沈翰思从宫中归家了,同他一道来的还有那位来过几次的翰林院棋待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