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赵涛在去学校的路上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最终无力回天。原本的喜事成了丧事,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姜安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感觉头嗡嗡作响。
他没力气再和姜允乐周旋,况且自己从来没觊觎过姜家任何东西。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跟我没关系,以后别来烦我。”
姜安池转身就走,关上门后沉沉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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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池冲了个澡,定好第二天一早的闹钟,连头都没来得及吹干,倒头就睡。
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这一觉睡得很沉,却鬼使神差地梦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站在演讲台上,身后的横幅上写着“华大开学典礼”的字样。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五官深邃,眼里含着笑意。他穿着简单的、没有任何图样的白色衬衫,却有让人移不开眼的本事。
男人右眼角有一颗泪痣,笑起来的时候,那颗痣十分显眼:“大家好,我是华大学生会会长,常祝。”
姜安池做过很多有关常祝的梦,但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在梦里讲话。
他心情有些复杂,开始怀疑常祝二十岁的时候,声音究竟是不是这样的。
他意识到这是在梦里,因为演讲台上的常祝,和他日记本里夹着的那张彩印新闻照一模一样。
这种清醒梦的感觉很奇怪,可他并不讨厌。
忽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姜安池转身,常祝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其实看不清对方的脸,可就是觉得这人是常祝没错。
常祝站着不说话,冲他伸出手,姜安池想了半晌才意识到他是来要那把伞的。他想说稍等,可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嗓子眼就传来一阵剧痛。
姜安池从梦里醒来,一切化作泡影。
外头的天亮得吓人,睡意顿时全无。他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本该在七点叫醒他的手机却不翼而飞。
姜安池猛地清醒过来,翻身下床,踩在地上时没站住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他这时才感觉全身酸软,喉咙的痛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发烧了。
姜安池跌跌撞撞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
身体是烫的,心却冷下来。从抽屉里翻出个玫瑰金腕表,晃晃悠悠地辨认出时间:下午四点。
姜安池不知道是因为发着烧,还是因为错过了今天的报到时间,总之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晕倒了。
“没事。”他安慰自己,“报到时间共有两天,明天可以再去。”
他抬手,手心滚烫,额头反而更凉些。沉默地走到门边,转动门把手时皱起眉。
门打不开。
他又试了几次,逐渐暴躁起来,把门锁弄得咔咔作响。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家里的佣人不可能没有听见。可根本没有人理他。
姜安池忍着嗓子的疼,厉声喊:“谁锁的门?把门打开!”
他喊了一会儿,直到冒着烟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有人靠近,贴着门停下。
“谁?”姜安池不耐烦到极点,“把门打开。”
“抱歉。”这个声音姜安池再熟悉不过,正是葬礼上那个提醒他的管家,“夫人和少爷吩咐了,您做错了事,这几天在房间里好好反思,我们谁也不能给您开门。”
姜安池气笑了:“我犯什么错了?”
管家语气平平:“您在先生的葬礼上拒绝献花。”
这个借口可笑到姜安池不愿辩驳,他张了张嘴:“把我的手机还我。”
“您知道规矩的,思过期间不允许使用电子产品。”
“操。”姜安池还握着那支表,他一拳砸到门上,一字一顿道,“给我、一颗、退烧药。”
管家这次没拒绝他的要求,没过一会儿,端了一碗小米粥,从房门下方的小洞给他递进来,碗边摆着颗退烧药。
姜安池就着粥把药吃下,他抓着腕表,身体越来越重,闭上眼时许了个愿。
——要不还是做梦吧,那样可能会好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