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叫她,关昕想睁开眼睛,脑子却迷迷蒙蒙,好像接收不到这种复杂的指令,她尝试动动手脚,被束缚住,无法动弹。
终于睁开眼睛,鲜血从前额一点一点滴落,原本清晰可见的地面好像离她很远,血滴明明掉下,却消失在她的视野。
不是血滴消失,是她自己,她被人捆住手脚,吊在半空。
环顾四周,吊起来的不止她一人,天明、天照、志强、文杰、阿立……他们的血和她的血一起,滴落下去,像是在下一场小小的血雨。
关昕奋力挣扎,却半点挣脱不开,她一声一声想叫醒他们,可没有一人回应她。
关昕知道,他们逃不掉了,他们完完全全掉进那帮人的圈套,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一个掉进提前设下的陷阱。
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在她眼前死去,可她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许她比他们先死也说不定。
疼痛让关昕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她清晰地感知到身上不再有血流出,感知到右腿逐渐失去控制,感知到上方绳索轻微的晃动。
时间变得好漫长,手脚渐渐麻木,被束缚的感觉越来越浅,直到失去所有知觉。
大脑却回光返照般清醒,关昕这才想到,师父现在不在他们之间,师父应该还好好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关昕看见陈国荣正举着枪,从一边冲出来,像是被眼前一幕惊到,他突然停下脚步,仰视着他们,一动不动。
关昕听见陈国荣的哀嚎,平时严肃稳重永远挡在他们前面替他们扫平一切的陈sir,哀嚎着。
关昕意识到,那些人的最终目标是师父。
像幽灵一样,那些人先是在暗地里将他们一一击破,现在又将他们绑在这里,大摇大摆地出现。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好憎你们这些死差佬的人。”
一个男人怪叫着从楼上滑下来,落在关昕的下方。
之后的一切,都像一场噩梦,也许不如说,今日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他们在嬉笑声中将吊在上方的人一个一个的放下,他们和陈国荣比组枪、比搏击,陈国荣输一次,就有两个人被摔下来。
关昕一直被吊在上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摔下去,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失去意识、死去,他们彻底击溃了陈国荣,他哭着喊着,像乞丐一样,跪下,求他们放人。
“师父……”
身上的绳索勒得关昕喘不过气来,她想让师父不要求他们,却叫不出声。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师父比关家那位更像她的父亲,师母可颐也比妈妈更像她的母亲。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像一位真正的母亲一样,天冷了会提醒她添衣服,天热了会“威胁”陈国荣少训练,虽然师父从来没听过话。
连每年的生日都是在师父家里由可颐操办和朋友们一起过。
她从来不后悔当警察,她自己都很奇怪,即使从小被父亲漠视,即使因为这份工作阿祖再也不愿意见她,甚至恨她。
被他们逼到绝境,被他们戏耍,被他们嘲弄,被他们逼着下跪求饶,这些都不应该发生在师父身上。师父应该永远是那个带领他们、保护他们、啰里啰嗦爱教训人却总是替他们打点一切的师父。
“哦,忘了你了。”
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正好和关昕对视。
他的脸被面具遮住,关昕不知道他是谁,却莫名觉得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你们警局就这么缺人,这种废物也能进。”
他轻笑一声,其他人听见他笑,也跟着笑。
“师父……快走……”
被她的漠视激怒,男人抬手举枪打中吊着她的绳子,关昕身体轻了一瞬,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拖出去。”
男人吩咐身后的人,那人怪叫着上前,将绳子一甩,卡在关昕的脖子上,硬生生地拖着她走。
她听见师父上前拦那人却被另一人挡住,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走。
奇怪的是,窒息的感觉只有十几秒,之后就被人扛起来,在昏迷的前一刻,关昕感觉到自己被平放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