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咳咳,”房外忽然传来蒋敏生的咳嗽声,“序三,是我,蒋敏生。”
三枚刚要开口,边上的小坂妹几乎是在听见敲门声的时候,立马从原地蹦了起来。
她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一下子就窜到了三枚的身后,躲了起来。
蒋敏生的声音一传来,她更是怕得瑟瑟发抖。
这时候她也不怕总是吓唬自己的三枚了,竭力忽略冷飕飕对着自己投射眼刀子的陆衎,压低声音道:“嘘。”
“他们陆民不允许我们水上人随便上岸,更严令禁止我们踏入水都任何一座有屋顶遮挡的房子,抓到一个不仅要严刑拷打,还要五花大绑让你头顶着大太阳,下半身却泡在在水里示众,最后必须要我们老祖宗亲自来赎,才肯放人。”
小坂妹吓得脸色惨白,拱手对着三枚哀求道:“求求你,别让他们进来,也别把我交给他们,不然我真的会死的!拜托拜托!”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情实感的哭腔。
三枚在小坂妹窜过来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陆衎的手腕,将这小孩的苦苦哀求看在眼里,她蹙眉,轻轻握住他已经伸到了小坂妹脖子前的大掌,缓缓摇了摇头。
“她没撒谎。”
陆衎侧目看去,小坂妹害怕得浑身颤抖,上下牙齿抖得“咯咯”作响。
三枚对着陆衎轻声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小坂妹的恐惧,是每个水上人对水都陆民,根深固蒂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门外又响起了蒋敏生的声音,隐含不悦:“序三,你大半夜让人将我从府上请来,就是专让我来吃闭门羹的?”
什么请你!
我请的,分明是你们洞府里的老祖宗镇山神玉玺!
三枚皱着脸,心想蒋敏生这老东西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低头看着脸色越发惨败、身子抖得越发厉害的小坂妹,她挠了挠头,该怎么先把蒋敏生这个小老儿给体面地赶走。
“啧,蒋敏生可不好打发。”
握着陆衎的手一松,三枚刚想抽手,却被陆衎反握紧了。
心脏“扑通”一跳,她垂眸飞快看了眼交握在一起的黑白分明的大小手,须臾才抬眼,故作轻松地道:“咋啦?”
陆衎将人往身边拉了拉,看了眼她泛着粉色的小小耳垂,声音低低地轻笑了一声,紧了紧握在掌心的小手,对着门外沉声道:“之夜。”
他的话音刚落,之夜便应声而起,高声回道:“属下在。”
三枚就见陆衎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微微眨了一下,接着道:“将贵客先请到楼船上,我们稍后就来。”
之夜:“是,陆少卿。”
“你们陆少卿,在里头?”蒋敏生这个老头突然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压着嗓子用特别不可思议的声音道:“就跟序三两人?”
什么就两人,房间里分明就挤满了人!
蒋敏生这个人老眼花的臭老头,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奇奇怪怪!
眼见门外的人越走越远,脚步声几乎听不见了,三枚才嘟哝道:“蒋敏生就一个糟老头子,算什么贵客!”
她扭头去看陆衎,刚想跟他说不用对蒋敏生太客气,结果余光却见倒映在窗户上的人影,只有自己和陆衎的。
她蹙眉,对着趴在地上的一群人道:“你们怎么都倒地上了?”
云丫和王小花几个小姑娘蹲在地上,互相捂着嘴巴。
身形魁梧的邢正甚至揪着成小胖的后衣领,直接趴在了地上,就连最怕脏的裴元,也蹲在塌下,一手压在二毛的肩上,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他嘴巴。
听见三枚的声音,裴元嚯的一下起身,嫌弃地拿手去抹二毛的衣服,夸张地拍着衣裳上的灰尘。
二毛挥开他抹过来的手,哼了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站直了身体,俱都抓耳挠腮地干瞪着眼。
须臾,云丫率先开口:“就、我也不知道。我看他们一脸严肃地躲了起来,就、下意识就跟着学了。”
她指着邢正和裴元两人,边上的王小花和鱼儿跟着使劲点头,道:“我们看云丫也蹲下了,就跟在她后头,也躲起来了。”
二毛和成小胖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我俩是被抓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邢正放开成小胖,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裴子钰给我打了个趴下躲起来的手势,然后我就、照做了。”
“咳咳。”
裴元轻咳一声,打开折扇摇了几下,见三枚和邢正并一群小鬼头全都盯着自己看,“哗”一声将折扇收起,“看什么看!”
“还不是为了帮你将那老头给赶走!”折扇指向三枚和陆衎交握在一起的手,裴元道:“你俩靠这么近,还握着手,为了混淆视听,我们当然得躲起来,让那老头错觉房内只有你俩。”
幸好蒋敏生老是老,但还挺有眼力劲,懂得非礼勿视,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三枚虽然听不太懂裴元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被他说得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面红耳赤,猛然甩开陆衎的手,指着裴元,沉声斥道:“胡说八道!”
“还有你,快钻我衣服里去了,滚出来!”
骂完裴元还气不过,三枚气呼呼地对着紧紧攥着自己衣裳的小坂妹,恨铁不成钢地道:“就不能有点出息,蒋敏生那个臭老头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她直接从长榻上站了起来,一跃而下,几步就走到了门边,“砰”一声打开门,“懒得跟你们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