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老妪身子忽而抽动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原先的僵硬之态。
见状,三枚嘴角扬起了得意的讽笑。
装!还装!
我看你能装到何年何月!
她的声音故意放大:“据我门下那位来自云水乡的村民回忆,镇山神膝下不仅抚育独女一人,同时还将因病早逝的兄长幼女,也养在了身边。”
被陆衎严肃勒令不许插嘴说话的裴元,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兄长幼女,也就是说,镇山神玉玺不止养了玉娘,还将侄女养在了身边。”
这不就是自己说的意思吗?有什么好重复强调的。
三枚对着裴元,特别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你!”裴元成功被她的表情动作挑衅到,气得伸出手指指着三枚,口不择言道:“你!翻白眼的样子,好丑!”
见三枚脸色一僵,他特别得意地又强调了一句:“特别!无敌的丑!”
三枚嚯地转身,看着陆衎,眼里冒火。
陆衎眨眨眼,想了想道:“裴子钰眼光一直不怎么样!还请你见谅。”
“陆在野!”裴元怒吼,“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他那好看的桃花眼里亦喷起了怒火,“你才认识她多久?居然偏心帮她说话!”
重色轻友的家伙!
陆衎冷眸轻轻扫了裴元一样,轻飘飘地道:“你的教养呢?随意指摘人家姑娘的相貌,大将军便是这么教子的?”
裴元怒指三枚:“是她先挑衅我的,用眼神!”
“裴子钰,”陆衎声音低沉,“你先喝杯清茶,降降火,冷静一下,再好好想想,咱们是不是兄弟。”
裴子钰被他喊得心肝一颤,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眨了眨眼,转头看着邢正,问道:“陆在野什么意思?他真的为了这个小三枚,要跟我翻脸?”
邢正拿起桌上的茶杯,塞到裴元的手里,道:“喝茶,冷静冷静。”
他在边上看着,都替陆在野感到心累,裴子钰之前最爱起哄,怎么这会儿,反而跟人三枚争风吃醋起来了。
太不懂事了!
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住,邢正皱眉,捡起被他们快偏到天边的话题,道:“按照民间流传的话本,养了这么一个侄女在身边,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农夫与蛇的故事,谁都不陌生。
事实证明,镇山神这个侄女,确实是个大祸害无疑。
三枚点头:“镇山神这个侄女,与玉娘年龄相仿,姐妹俩人自小接受的教育,皆来自镇山神玉玺的亲手传授。”
“然而却在玉娘及笄之时,发生了变故。”陆衎突然接过三妹的话茬,自然而然地道,“镇山神将猛虎木雕继承给了玉娘,玉娘天生残缺不全的断臂,在某一天乍然复原,与常人再无不同。”
“没错。”三枚走动不停的脚步,忽而停在老妪的脑袋边上,“不知侄女觊觎,镇山神疏忽大意,玉娘天真纯粹,不知不觉被套了话,让侄女知道了木雕之密。”
虽然事后发现了侄女的野心,玉玺却没将其放在心上。
“殊不知,侄女的算盘,一直以来都放在了玉娘的身上。”
大意失荆州。
“玉娘被害,木雕被夺,乡民突发暴动,镇山神玉玺分身乏术,又遇百年难得一遇之山洪,被突如其来的迅猛的泥石流无情卷走,不见影踪。”
山神消失,一方失守,云水乡的乡民为了活命,只能远走他乡。
突然想到什么,邢正突然一拍大掌,一脸恍然道:“难道说,石芸娘是玉娘的、真正玉娘所生的女儿,可是,老妪是怎么、怎么将她的孩子......”
他的话说得结结巴巴,在场所有人却都听懂了。
三枚有些意外,没想到邢正看着头脑简单,脑子其实还是挺好的,至少有在努力思考跟上自己的节奏。
“镇山神玉玺之所以会被泥石流卷走,便是受了侄女的算计。”
这两人,可谓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典型。
何况玉玺的唯一软肋,还被侄女捏在了手里。
因为侄女用玉娘威胁玉玺下山赴约,却不知侄女作孽,引发山洪,玉玺虽说被奉为镇山神,却并非真正算无遗漏的真神仙。
又因天性纯粹天真,不懂人心险恶,最后失算,被泥石流卷走,影踪全无。
三枚突然蹲下,在老妪的耳边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石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