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她没有手。
两只都没有!
只有两只空荡荡的袖管。
裴元大喊:“她的双臂呢!”
“不是说一把伞只有一只伞柄!她也不是独臂侠吗!”
三枚杏眸无辜地眨呀眨,特别真诚地道:“那我也没说,她四肢健全啊。”
裴元被说得一噎,脑子突然转不过弯来,“可这、这、看着也不像、不像坏人呀......会不会是,搞错了啊。”
无语地摇了摇头,三枚觉得他问这话也太傻太天真了,“好人坏人是看他长得怎么样的吗?”
“你得看她做了什么!而不是看她如今这般可怜,便生了恻隐之心。”
三枚慢条斯理地擦干桌上的破瓷碗,“这世道,最不值得的,便是对坏人心生恻隐。”
她看着裴元,一字一句道:“草菅人命的坏人,是没有心的,不管他们落到怎样的境地,永远不值得被同情、被原谅。”
裴元被三枚说得一愣,倒退一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也没说、没说要原谅她啊......”
这么凶作甚!
裴元有些委屈地睨了陆衎一眼,压着嗓子闷声闷气地道:“陆在野,你管管,凶死了!”
陆衎手一伸,将杵到跟前的肉麻兮兮的裴元往外一推,低声训他:“自己说错了话,不好好反省,还敢恶人先告状!”
天呐!天呐!
什么世道!
就说错了句话,怎么自己就成了恶人了!
这两人污蔑人还挺默契啊!
气呼呼的裴元,双手叉腰,嚯地转身,就要去找刑侦嘀咕几句,却见邢正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正蹲着身子,伸手去探那老妪的气息。
三枚见状,打了个哈欠,道:“放心,死不了。”
一般这种十恶不赦的坏家伙,难死得很!
虽然气息微弱,但正如三枚所言,老妪还活着,可能因为疼痛或是其他的原因,目前正陷入了昏迷之中。
确定了老妪的生死,邢正转而去探查老妪的双臂。
据三枚所透漏的消息,老妪的右臂是被薛婉茹的残魂生生给撕扯断的。
果然将她的袖口一掀,就见她右肩处的伤口崎岖不平,断面撕裂触目惊心,然而已经结痂,看着像是快要痊愈了。
再看她的左臂,却没有那些坑坑洼洼的伤口,十分地平整圆滑,像是、天生便就如此。
邢正不由问道:“她这,也是被断的吗?”
利爪还狠狠踩着老妪喉咙的八耳,闻言像是特别不屑地“嗤”了一声,仿佛对邢正的愚蠢,感到特别的无语。
莫名被呛的邢正,挠了挠头:“不是吗?难道还真是,天生就断了一臂?”
没想到自己的话音才刚落地,就听三枚慢悠悠地道:“没错。”
“老妪天生不足,缺了一臂。”
陆衎便问道:“故意砍下少女们一截手臂,并不单纯只为了让她们失血而亡吧?”
三枚点头,将昏黄色的油纸伞收好,放到锁魂箱上,道:“甚至雨林里掩埋那些断臂的位置,也是这老妪精心安排的。”
陆衎蹙眉:“又是跟她的邪术有关?”
三枚嘴角歪起一抹讥笑:“这老货,以为自己是壁虎,妄想断臂重生呢。”
感觉被全世界排挤孤立,默默蹲在地上忧郁的裴元,忍不住问道:“断臂重生?”
越看越觉得城里人好玩有趣的三枚,指着已经不再下雨的窗外,慢声道:“无根水,曾经也被称作再生药。”
裴元:“蛤?民间传奇,还有这种说法?”
三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有女子浴水便生子的奇谈,也有哪吒使用莲藕重塑肉身的神话,无根水被当做再生药的说法,也没甚好稀奇的。”
邢正:“那些少女的断臂,她砍下来,是要接续成自己的左手?”
陆衎摇头:“不是。”
想到就埋在雨林那条诡异小径通道的两端,相同数目的断臂数量,看起来特别奇怪的一个又一个极其对称的小圆圈。
陆衎心里早就怀疑,“老妪埋葬那些断臂,怕是在施加有一种邪术,目的是让自己的天生不足的左手长出来。”
三枚似乎已经对陆衎总是能敏锐地抓住重点,并将之推导且猜出重点的本领,见惯不怪了。
聪明人就是这样,举一反三,一点就通。
她掂了掂手里的老虎木雕,点头道:“这老妪施加的邪术,诡秘而玄幻,全因她供奉了邪灵。”
“那些少女的手臂,就是她献祭的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