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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男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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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前一刻脸上还乌云密布的,转眼又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男人心海底针。

认真脸:老头子说得果然没错,赘婚之感情,是得要好好经营的。

心情愉悦的郎君,背起人来,还挺舒服的……

皇城。

巳时一过,早朝散去,各个派别的大臣们相继结伴离去。

放眼望去,各色的乌纱帽连成一片,如流水般奔腾不息。

只可惜,国之九五之尊,不如朝臣们富有生息。终日与药石为伴,竟也未曾中断卯时起巳时终的早朝,其之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倒给久居庙堂的文臣一丝幻想——千疮百孔的岐国有救了!

大祭司立于殿前的回廊上,一如往日静静地注视着如潮退去的人流。

自圣上重疾缠身,日日需得大祭司侍立左右,早朝这种费神之事,更是离不得大祭司。

每每见不到大祭司,圣上便气喘面红,心跳加速,总得派人将大祭司请来,早朝才能开始。于是在龙椅旁赐坐一紫檀蟒椅,可见无上之殊荣。

面前虚幕碎裂散尽。

大祭司的眼神越过虚空,追着午门后仅剩的三俩大臣,岿然不动,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忽闻身后传来声如洪钟之音:

“大祭司好大的脸面,小女离家一日一夜,不曾过问家中老父亲,倒先与大祭司联络一二,倒叫我怀疑,大祭司才是小女的亲生父亲,花府丞相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来人正是退朝后,被皇帝留下单独商议国事,现下才迈出金銮殿的花丞相。

一身尊贵的绛紫官袍,乌纱帽戴得端正,横生皱纹的老脸不显半分疲态,是为气宇轩昂,顶天立地之相。

大祭司转身与花丞相正视:

“花丞相说笑了。我看着阿盎长大,阿盎纯粹天真,顾念幼时赠纸身之缘,表面自是待我亲厚些。也正是因由血缘至亲,才对家人放纵无拘,心中最惦念的,自然还是花丞相。”

花丞相对这话挺受用,不自觉挺了挺胸膛,但面上依旧无几分热络:

“前段时日忙于小女的婚事,于大祭司赠骨骼之事,一直不曾当面道谢。今日薄礼已遣人送入国祭阁,还请大祭司笑纳。”

花丞相将双手高举过头顶,郑重得施了一天揖礼:“老身在这拜谢大祭司赠骨之恩情。”

脊背微驼,身躯笨重,圣上体恤下臣,早已免去了他的面圣之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花丞相,无需对他人作揖,难得多年过去,还能标准复刻各种礼节。

但到底垂暮之年,孱弱的身子无法承受,膝盖骨与高举的手臂,筛糠似的抖动着,大祭司将其扶住:

“花丞相不必多礼,我之骨骼本就为佑岐国风调雨顺,震于三方,如今岐国灵气凋敝,民不聊生,既已无甚大用,赠予阿盎重铸肉身,正是得其所哉。这些年,阿盎也赠予了我许多东西,算是礼尚往来。”

大祭司的地位超然,不论于之传达仙家指示的半仙之躯,还是于之拿捏国之命脉的无上身份,每年皆有无数人愿意与之献殷勤,流水般的财宝源源不绝得被抬进国祭阁。

大祭司一概来者不拒,白得的钱财,一充国库,二补国祭阁,因此从未有人指摘过其“贪污受贿”。

花丞相借大祭司之力重新站好,谈及闺女立刻疾言厉色道:

“她一黄口小儿,能赠大祭司什么东西?不过是城南的蛐蛐,城北的蚂蚱,城东的知了,城北的蚂蚁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怕给大祭司添了不少麻烦。”

声音之凌厉,仿佛掺了几分指桑骂槐之意。

“大祭司乃受泱泱百姓尊崇的神之使徒,小女不过不知天高地厚的闺中妇人,两者的身份云泥之别,还是分清些好。

我之年岁已过半百,不知还余多少年可活,唯恐小女一言一行冒犯了大祭司,趁着我尚能食尚能跑,再替她筹谋几年,也好下黄泉时给她早逝的娘亲有所交代。”

花丞相一生雷厉风行,对上忠心耿耿,对下励精图治,同僚皆敬他俱他,唯独在独女身上栽了跟头。

外人皆知,花丞相一心为民,两袖清风,几十年踽踽独行,官场之交点到即止,不愿背上攀龙附凤,趋炎附势之名,因此在外极力撇清花春盎与大祭司的关系,在内不知对独女软硬兼施了几回。

奈何混世魔王并不懂家父含辛茹苦之心,只我行我素,十年如一日出入国祭阁。

大祭司一笑置之:“花丞相所言极是。”

花丞相:“小女承大祭司许多恩,大祭司权倾朝野,法力滔天,我们父女俩无以为报。若有来日,大祭司需要用上老身,不伤及国之根本的话,老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临及结草衔环之环节,还一心向国,皇帝若是在此,怕是要感动落泪,深情地攥住肱骨之臣的双手,说一句:“朕之肱骨,有你国之幸,朕之幸!”

大祭司:“如此提前谢过花丞相了。”

撇去纸扎人这档子事,大祭司与花丞相之间的交情不过泛泛,拜完谢,两人间已无话可说,花丞相告辞离去,在他转身之际,大祭司却倏然说道:

“赵氏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为多子多福的有福之女,花丞相会得偿所愿的。”

花丞相猛得回头,双目瞪圆,目眦欲裂:“家中贱籍贱妾,不劳大祭司挂心!”

面上哪还有半点敬意?

大祭司并不挂意其无礼,说道:“是我僭越了。”

“一时情急,冒犯了大祭司,还望海涵。”花丞相又给大祭司作了一揖,“家中已有一顽女,喜外不喜内。意外老年再得一子,不期其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只愿其身体康健,平安喜乐,心中将老身置于首位,安心侍奉左右便是。”

大祭司不置可否:“天伦之乐,实乃世间最幸福之事。”

午门关闭,送别了最后一位朝臣。

直至目送完花丞相,大祭司才离开了,回的却不是金銮殿,乃国祭阁。

离开前吩咐总管太监道:“禀明圣上,今夜我需得长留国祭阁夜观星象,就不作陪了。”

每月一围五常之辩,便设立在今日之十八巧吧。

“狗男女”一词,实不该出自国祭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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