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穆姝本以为心里没什么波动,看着司潜,心底滑过暖流。
司潜坐在她身旁的木椅子上。
“一点也不乖。”
司潜虽然在云关,可得到的消息一点也不少。
穆姝是胆子越来越大,还去林场围猎。
得到消息,他是心惊肉跳。
处理完事情,便昼夜不停的往京城赶,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
穆姝不在意,清冷的眼眸平视司潜。
“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司潜一愣,随后点头:“都处理完了。”
穆姝摇头,抬眸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说的是你家里的事。”
眼下的乌青和眼底是遮不住的疲惫。
穆姝都看在眼里。
司潜眼底一动,卸下凡事周到的面具。
语气平淡的仿佛再说别人的事:“没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等到了,就已经入土为安了。”
穆姝眼眸黯淡,沉沉叹了口气。
“你不该这么早回来……”
司潜奶奶的事她还是从谢忱嘴里听说。
他去云关之前,对这些事,竟然只字不言。
奶奶是他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想到他没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心里像被钝刀子,不断割动,带来钝痛。
“奶奶知道我们在调查云关的事,不许我回去,云关……是她的心结。”司潜握住穆姝冰凉的指尖,不想说伤心的事,故作轻松:“云关的冬天太冷了,等一切结束,我陪你一同去温暖如春的地方。”
“笨蛋……”
穆姝轻叹一口气,屋中没人,只听到两个人的喘息声。
拉过司潜的手,轻轻一拉,搂住他的肩膀。
有节律的轻轻拍动他紧绷的后背。
再滴水不露的人,也有心底脆弱和伤痛。
司潜浑身僵住,不过瞬间便舒缓下来。
修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腰,长长舒一口气。
冷静持重的眼底泛红落泪。
两个孤岛似的人,紧紧靠在一起。
很多时候,两个人都分不清,彼此对彼此的感情。
终究是依赖,还是爱情。
————
魏贺被大理寺提审带走,那份证词却被乔远秘而不宣的呈交到祝丞相手里。
如今朝中局势变化,一个不下心风声泄露,恐怕就前功尽弃。
祝丞相是太子老师,大凉柱国老臣,现在是最稳妥的选择。
回去路上,手下神色匆忙跑过来。
“副使不好了!”
“何事惊慌?”
“东边牢狱那边起了大火,烧到门口那边,根本进不去人。”
魏贺听到消息之后脸色一变。
“糟了,唐修还在里面。”
二话不说,驾着马往东边跑。
东牢里大火漫天。
唐修躺在牢房里,浓烟吸入肺里,整个人陷入昏迷。
眉头紧皱,炙烤的温度越来越近。
火舌翻涌而来,意识逐渐模糊。
整个人陷入可怕的梦境。
“哥哥,哥哥……”
虚弱的声音不断传递,在赤红的火光里,显得如同祈祷般的悲鸣。
脑海中记忆深刻,父母健在,兄长安康,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可风卷云涌,一切开始慢慢改变。
面前血腥漫天,周身炙烤火焰,他却仿佛置身冰窖。
看着离他原地的哥哥。
心底的恐惧再也克制不住,拼命挣扎向前,却总是在原地徘徊。
一条找不到尽头的路。
直到唐秋风向他伸出手,说会为父母报仇。
他伸手抓住的刹那,身体失控,一下坠入更深的魔窟。
双手拼命往上爬,手指已经血肉模糊。
每次临近终点,又被人狠狠拽下。
无尽轮回,伤痛没有尽头。
正当一切陷入死局之时,火光中冲进来一个人。
是哥哥!真的是……哥哥?
唐修神智渐渐模糊,眼底却是亲人重逢的欣喜。
枯长的手紧紧抓住胸襟的衣料,像抓住悬崖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宽广的胸膛伟岸健硕,粗壮的手臂抱起唐修。
“别怕。”
乔远跟着身边人灭火救人。
等火势终于渐渐平息。
进去冒着滚滚浓烟的废墟。
原本关押唐修的牢房已经一扫而空。
被烧的乌黑的木梁掉在地面上。
除了地上被烧的不剩痕迹的棉被残迹,再找不到其他东西。
乔远一脚踹在旁边的木头上,心里挫败。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竟然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