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来龙去脉,眼眸淡漠。
“钱庄不是胡作非为的地方,追债可以,棒棍夹击成为信条,日后谁还敢来此花钱找乐子。
找出来谁这么没规矩,直接抓过来挑断手筋,撕了身契,发配给人呀子卖了。”
管事闻言脸色大变,赶忙跪在地板上磕头。
“公子我们也是按照规——”
向谦嘴角勾起冷笑,弯腰靠近。
“现在这地下钱庄,谁是规矩?”
向谦眼眸冷淡疏离,转头后面的侍卫。
“凡是参与之人统统找出来,漏掉一个,全都给老子滚蛋。”
向谦声音依旧柔和平静,眼底却带着凌厉。
管事觉得耳边传来轰鸣声,这次真是撞在枪口上。
凡事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恐怕烧造他身上。
院子里鸦雀无声,再没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他今天没想到穆姝会来,也没想到这位新来的老板亲自来。
回到端王府,雷武和佟正跪在地板上,一言不发。
穆姝没说话,回了内室,身上带着寒气,指尖泛凉,好久才热乎上来。
气氛太过平静,叫人有点不安。
天色渐渐暗下来。
穆姝没有出来。
卢曼看着院子里面跪着的两个人,眉头微皱。
佟正嘴角现在还泛青,她真觉得佟正是个大傻子,自己都没钱,还跑过去救人。
直到天空渐渐飘起雪花。
阿瑶端着药汤进屋,刚到走廊就看见两个跪在雪地里的人。
叹了口气,走进内室。
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昏暗无光,暖意中带着浓浓的草药味道。
阿瑶将碗放在一旁桌上,坐到床榻旁:“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郭唤将军脾气柔和,你脾气暴躁,军中遇到什么事,原来你是最铁血无私的人,怎么现在长大了,倒软了脾气,光知道自己生闷气。”
穆姝翻身,冰冷的手握住阿瑶的手,不说话。
阿瑶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她这样,心里不是滋味。
在穆姝面前,不能提郭唤和当年的家人,真的一说就止不住的心痛。
阿瑶脸上含笑,看着穆姝还想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一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夜色越来越深,穆姝披着大氅,从屋里出来。
看着两个已经跪的脸色发白的人,眼底表情复杂。
佟正听到动静,赶忙推了推身前的雷武。
雷武跪的腿脚发麻,还是强忍着挺直腰板。
“起来吧,别跪着。”
雷武率先开口:“公子,这件事错在雷武,你要打要罚,我绝没有半句埋怨,只求您不要将我赶走,雷武想跟着公子!”
穆姝迈步伸手将雷武扶起来。
转头看向后面的佟正。
“你也起来。”
佟正紧抿唇瓣,低头听话,支撑地面,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此时外面飘雪已经从小转大,鹅毛似的,落在各处。
穆姝看着雷武:“你妻子有孕在身,如今跟着你受了惊吓,你不该如此莽撞。”
雷武听到妻子,立马羞愧地地下了头。
七尺男儿声音带着哽咽:“都是我混蛋!”
穆姝沉沉叹口气;“日后该怎么做,你要心里有数。”
“是。”
雷武情绪激动,马上又要跪下,不过被侍卫扶起来。
他妻子还在家等着消息,穆姝叫人将他送回家。
剩下站在原地的佟正。
穆姝淡淡说了一句:“下去休息吧。”
佟正以为要挨训,没想到穆姝态度这么平淡,这比责罚他还叫人难受。
“主子……”
“……”
“我错了,该罚。”
对雷武来说,相安无事是皆大欢喜。
可是对于佟正来说,不一样。
他和雷武不一样,他是穆姝亲自救回来的,有救命之恩。
穆姝对他来说就是主子。
她们中间没有隔着什么,反而是孤苦京城里,特殊的亲人。
若没有穆姝,他恐怕早就死在乱葬岗。
雷武有所衡量,但是他,没有。
为了穆姝,他可以豁出性命。
佟正索性退回原地,脱掉身上的衣袍。
光着膀子跪在地上。
“你起来。”
佟正摇头:“这件事是我鲁莽,该罚,主子您不必再说,我是您的人,就该受罚。”
佟正脾气犟,纹丝不动,跪在原地。
穆姝觉得脑子有点昏沉,还是强撑着精神:“你这是威胁我。”
“没有,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佟正不想穆姝得了整治不力的名声,今天他跪着受罚,根本算不了什么。
穆姝修长的手,将他的衣服披到他身上。
“既然没有,就赶紧起来。”
佟正见穆姝脸色苍白,只能乖乖听话站起身来。
粗壮劲瘦的胳膊在寒风中被吹的泛紫。
脸上表情更是悔恨交加。
穆姝看着佟正:“你错在何处?”
佟正打起精神:“不该擅离职守,不该意气用事,不该连累主子陷入被动。”
“你应该明白,不能轻举妄动的道理,日后做事要三思后行,若是脱不开身,只会叫人抓住把柄。”
穆姝声音淡漠疏离,雪花落在肩头,轻若落花。
“这两天你就好好想想,不必跟着我。”
佟正看着穆姝,心底涌起一股恐慌,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