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寒看着周思仪身后长身玉立的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王六郎,你刚才跟我说,喊我和你一队打谁?”
王六郎觉着方听寒怎么怪怪地,他指了指周思仪与李羡意的方向,“周文致带了个他的随从来,估计是擒虎军中哪个生兵蛋子也敢口出狂言,方校尉看我们怎么收拾他!”
方听寒看了看周思仪的随从那他再熟悉不过了的长相,李羡意用一种“你敢透露我的身份我就要你好看的”眼神瞪着方听寒,“他是擒虎军的军士……我认得他……”
周思仪拉了拉李羡意的衣角,眼睛亮亮地瞅着他道,“圣……李兕奴……方校尉可是京中马球一等一的好手,你带上我能打得赢他吗?”
李羡意被周思仪这声李兕奴逗得合不拢嘴,挑眉道,“他们是不是时常在马球场上捉弄你?”
“我是打得不好,”周思仪绕了绕手指,有些不好意思道,“幸好仲玉时常带着我打,偶尔也能赢一两场。”
李羡意对着周思仪咬着耳朵道,“那就给他们看看——周文致就算带着一只狗上场,都能赢他们。”
周思仪拉了李羡意到马厩中选马,她拉了一匹毛色纯净,通体雪白的马儿向着李羡意道,“这马背长双脊,腰有鳗纹,是仲玉在西市挑了好久的,你骑这个好不好?”
方听白、方听白、方听白,又是方听白。
李羡意觉得再听下去,这玛瑙佛珠都不够他捏得了。
“我答应过你要骑骡子的,”李羡意狠瞪了一眼方听白的马,指了指那角落中吃草吃得正欢的小骡子,“就他吧。”
周思仪看了看鼓起腮帮、训着骡子的李羡意,真还有一二分像李序宝那只小狗因为吃不到肉干而生气的模样。
王六郎看着周思仪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头骡子姗姗来迟时,举着球杆笑话道,“周文致,是圣人拖欠了你的月俸吗,怎么连马儿都买不起了?可要我借你一匹?”
李羡意却丝毫不为王六郎的轻狂苦恼,而是饶有兴趣地看向马球场看台的赌局,竟无一人向周文致下注,反倒是王六郎那方摆满了银两。
周思仪拿胳膊兑着李羡意,“李兕奴,你压了什么啊?”
李羡意挑了挑眉,“周大人一个月的月俸。”
“李兕奴你怎么能——”周思仪挥着马球杆道,“我要是输了,我就去浴堂殿吃你的、睡你的!”
李羡意点了点头后道,“好,那正合我意。”
——
马球场上锣鼓一敲,青白二旗挥展,皮制小球落地。
周思仪一抽马鞭,那白色的马儿便向马球场中心扑去,可惜她臂长比寻常男子短上不少,又不得其法,眼睁睁地看着方听白将那皮制小球给击走了。
她回头望去,李羡意竟然既不挥鞭,也不夹腿,就任由那骡子在原地打转。
周思仪觉着自己得提醒方听白两句,方听白毕竟是一介武夫,不懂得有些官场上的门路,“方校尉,为了咱们俩的前途着想,你还是莫要打得太过分了。”
“我要是不拼尽全力打,才是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方听白将那皮制小球往周思仪方的门洞中击去,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道,“周大人放心,在马球场上,没有人能赢得过李羡意!”
周思仪看了看那矮胖矮胖的骡子,对方听白这话表示深深地怀疑。
却见此时,李羡意一挥杆便将方听白迎面击来的皮制小球格挡住,他站在原地不动便将小球送到了周思仪的棍下,这样好的球让看台上的五陵少年们都不自禁站起身来吹起口哨。
周思仪抓紧时机,拼尽全力扬杆击球,然后球又从门洞中擦边而过,周思仪果不其然听到了看台上传来的熟悉的嘘声和喝倒彩之声。
而后方听白便与李羡意僵持了起来,只要方听白一有想破门的意愿,便会被李羡意格挡掉,可他抢了球来,却不往王六郎方的门洞中送,反而是将球传给才跑了半个时辰马就气喘吁吁的周思仪。
台上记刻时间的香烟已然燃烧过半,却一球未进。
觉着自己被戏耍了的方听白挥起马鞭便朝着李羡意的方向奔去,对他低声道,“我的好将军,你就非要将球传给他吗,你就是传上一天,他都进不了一个,你明知道我和王六郎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你,你不能给我们一个痛快吗?”
“听寒,你不是说,在马上栓条狗都能赢周文致吗,”李羡意一挥杆,球又滚落到了周思仪的马下,他坐在骡子上,对周思仪挥了挥手示意她击球,“你看看你这只狗和我这只狗比起来,谁打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