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应了声是,就匆匆带人下楼。
周思仪已然跳完,那乐坊中的琵琶手评价只说,琵琶一流,舞步差强人意,也勉强将独占春纳入了乐坊之中。
独占春听到结果之后,高兴得拉着周思仪转圈。
这时候周思仪才瞥见已然候在旁边许久的观礼,她赶忙掏出绢帕,开始擦拭脸上的妆面。
观礼出声阻止,偷笑了两声道,“周大人莫擦,圣人正在楼上等着你呢。”
周思仪长叹一声,知道免不了李羡意一顿笑话,匆匆跟上观礼的脚步。
李羡意刚瞥见周思仪纤秀的背影,就对李定方道,“阿爷,你可以走了。”
“至于这么猴急吗?”
李定方嫌弃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但还是为自己跟和尚一样的儿子总算开窍高兴,从楼东侧走下,未与周思仪迎面撞上。
周思仪将脸死死地埋下,“臣给圣人请安。”
李羡意弯下身,用双手捧着周思仪的脸,朱砂色的面靥将她的酒窝填了个满,眼下的红晕真就衬得脸如蜜桃一般,他扑哧一声轻笑道,“周思仪,你画成这样干什么?”
周思仪窘迫得快要钻到地里去,“臣这是……助人为乐。”
“怎么,看朕今日心情不顺,特地来帮朕寻开心?”
“臣有一个朋友,她做梦都想成为乐坊的琵琶手,臣陪她来参加乐坊考较,却不知乐坊考得是和舞而奏,她没有办法,只能由臣作胡旋舞,圣人信吗?”周思仪不忘解释道,“男子也可以做胡旋舞的,安禄山便擅作胡旋舞。”
“好吧,朕信了。”
信了才怪,他只是觉得君王要给臣子留一些面子,周思仪指定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怪癖。
从前周思仪成日泡在书卷中,身上染了些竹简香气,今日却脂浓粉香,他情不自禁嗅了两口,“周卿这是身似何郎全敷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2)。”
周思仪不好意思地用绢帕擦拭起自己脸上的妆面,谁知却越擦越花,她力气使得颇大,不会一会儿眼眶便红得如含泪一般。
李羡意却越看越不对劲,他怎么越看周思仪越像自己所梦的女人呢。
他正仔细琢磨着,却有些生理反应已然暴露了他的所思所想,他赶紧翘起二郎腿掩饰住自己□□的诧异。
“朕叫你来,是有正事要谈,”李羡意正色着岔开话题道,“朕想让你入御史台,为台院的知西推侍御史,本次信州水患贪腐案三司会审,由你前去。”
“朕知道,起居郎是从六品上,侍御史是从六品下,这样一来朕倒算是贬了有功之臣的官,但此案干系重大,你若不去御史台,朕不放心。”
周思仪叩首后,泪花总算是滴下,世人都觉得为起居郎,日日在圣人跟前体面,但侍御史一职上能谏君王之过,下能察百官之失,又掌推鞠狱讼、三司会审之事。
她两世为臣,到头来,最想入的,还是御史台,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要感叹自己与李羡意的心意相通。
周思仪拜下谢恩道,“臣领命。”
——
圣人的旨意下达到周家时,周青辅只以为是周思仪的差事办得不好,又或者是在圣人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了圣人脾气,故遭贬谪。
他点着周思仪的幞头道,“我看你是哪一日真要将圣人给惹怒了,贬去岭南吸吸瘴气,或者贬去夜郎日日垦荒,你才会改啊。”
周思仪瘪起嘴道,“要是贬去岭南,我就如东坡一般吃荔枝吃到上火,要是贬去夜郎,我便如太白一般,日日醉酒吟诗。”
周思韵怕小妹又被打,她软着声音劝道,“阿爷,不过是去御史台而已,文致她说话直,去御史台纠举百官过失不是更好啊。”
“罢了,公主的及笄礼,你要好生准备,定要备一份既贵重符合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又要能体现你的心意的礼物,”周青辅拧着眉头道,“圣人最偏疼三公主,你若是能尚公主,还在乎这一品两品的官吗?”
“那我把我自己洗洗干净送到公主府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