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便是未曾作弊,听闻裴洹此言之人心中怕是也不得不多想一层。
梁禾清不欲多言,拉着宋以瑟胳膊,用众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劝她道:“莫哭了,哭什么!又不是你我二人作弊!”说罢,便
气势汹汹冲出学堂。
临走前转身道:“宁芫作弊一事,从来便不是我或者她说或否便成的,自是需要翠林书院院长详查!我自会禀告院长,给书
院诸学子一个交代!”
宋以瑟跟在她身后,跟个小绵羊一样,任由梁禾清拉着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学堂。
宁芫同裴洹二人站在学堂中央。
宁芫环视一圈众人,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裴洹此堂课还未上完,他看了一眼宁芫的背影,垂下眼,心中思索一阵,又拿起手中书本,将其翻至原先讲的那一页,道:
“诸位继续上课罢。”
课罢,裴洹放下书,急匆匆便向宁芫住处走去。
只是走到半路,便听路上经过学子闲聊。
其中一人道:“你可听闻前些日子那位作弊的宁芫,听闻这会已经被喊至院长办公处,询问实情了。”
“还能有何实情?这世间之事,从来便不是空穴来风。”
“万一是有什么误会……”
“哈哈,我便是从来不信有何误会。况且不知道你又听闻与否,宁芫进此书院之前,便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之人。我可不
信仅仅过了一月,她便变得文采斐然起来。”
“张兄如此说来,似是也有些道理。”
两人相视而笑,穿过裴洹身侧,径行而过。
裴洹闻言,转身便朝翠林书院院长处所走去。
他脚步匆匆,竟不自觉走出了一身闷汗。
行至院长门前,裴洹老远便看着院长门前跪着一人,裴洹一看便知,双膝跪地之人,不是宁芫,又是何人。
裴洹急匆匆走上前,半蹲着身子,蹲到宁芫身旁,“怎的跪在此处?”
宁芫面色苍白,也不知在此地跪了多久,她轻声道:“放在院长喊我过来之时,我刚要敲门,便听门内之人让我跪在外
面。”
“他让你跪你便跪了?”裴洹语气焦急。
宁芫苦笑道:“门内之人说,若我不跪,即刻逐出书院。”
裴洹面上显出些着急来,他一手握住宁芫胳膊,想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一边道:“你先起来,院长那处,我去解
释。”
宁芫摇摇头,紧抿着唇。
她不准备起身,若是她如此轻易起身,原先跪着的白跪了不说,翠林书院院长凭借这个理由,马上将她赶出书院,之前的一
切,便是白做工。
裴洹不懂她如此倔强是又是为何,只脸上又急又气,道:“你在此处等我。”
说罢,便推开门进去。
裴洹进入后,院长之门在宁芫面前闭上,宁芫只来得及看清门内漆黑深处,点燃着几盏微弱的灯,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宁芫将脊背挺的笔直。
她跟着蒋宗平的日子太久了,已然清楚的了解过高官阶层之后规则运行的规律。
他们这些人,若是想捏死她宁芫,正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只是明面上,却还要显出些公平来。
是以如今她跪在院长门前,正是为了不落人圈套,更是为了表明她想书院查明她考试清白的态度。
宁芫盯着眼前那道门缝,里面具体什么情况,她一无所知。
她脑子思路转了又转,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只依靠裴洹同院长的关系,去洗清自己作弊嫌疑。
若此事是梁禾清主导,她父亲作为当朝梁相国,说话份量同裴丞相不相上下。
而裴丞相一定不愿为了裴洹一己私欲帮自己一把,甚至恨不得自己离裴洹越远越好。
想通这一层,宁芫眼神蓦然漆黑一片。
她想起先前梁禾清在黑市买迷情药一事……她将迷情药喂给裴洹之后,此事似是被轻轻揭过。
而先前那个被赐婚裴洹的本朝公主李奉宁,竟也毫无动作。
宁芫沉着脸,仔细思考这两事之间的关联。
却又突然想起,在裴洹深夜站在自己屋子之前,梁禾清对她也还好。甚至在何青州讽刺她之时,只有梁禾清一人站了出来,替她顶了回去。
宁芫不禁心下黯然。
裴洹匆匆推门进去,不一会儿,又匆匆推门出来。
他面色沉重,也不知内里院长同他谈了些什么。
裴洹一手扶起宁芫,见宁芫仍不愿起身,便半蹲下一条腿,凑到宁芫面前,轻声道:“此事不是你跪在此地便能解决,我方才进去,问了一声,此事牵涉不止你一人。”说罢,裴洹面色赧然,“此一事,还是我耽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