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满天,夜空如洗。
“岁颐,你说文华如愿什么了?”
“文华希望我们继承到你们上一代,最初那一份,最纯粹的肝胆相照。”
朱岁颐满脸憧憬地看着那轮明月。
众人一怔,均没有说话。
朱岁颐在林奕眼里看到“神经病”三个字。
“文华根本不嗜赌,因为那些赌债都不是她自己欠下的。”朱岁颐看向秦如梦:“是你欠下的。听说你卖房子时,跟人说,你女儿最近发财了,任你挥霍。”
林奕去到隔壁县时,秦如梦的房子已经换了主人,新主人说这个房子已经在三个月前输掉了。
她是京城来定居的商人,又是做船只运输生意,邻居们跟她都不熟。有人让林奕到泷镇镇口找找,她常年出船回来,都会去泷镇歇会。
朱岁颐理解的是,先到财神赌坊小赌怡情,再到万里楼吃喝玩乐。
秦大娘想再次扑倒朱岁颐,被朱心弦挡得牢牢的。
“朱心弦,当年你相公为了保护你女儿不惜失去性命,在天之灵,肯定后悔莫及吧。”
朱心弦被戳中痛点,挡在朱岁颐身前的手收了收。
秦如梦反驳道:“乱说什么,当年岁颐都还没出生。……她要保护的是心弦,丈夫保护妻子,天经地义。”
朱岁颐脑海闪过林奕将她牢牢护在身后的画面,现在林奕也用宽阔的背挡在前面,突然愧疚感被扫除得一干二净。
她绕过朱心弦,站到朱心弦面前,眼神坚定,盯着秦大娘一字一顿地说:“那我就替我爹,守护好我的家,对得住我的心。”
“现在我要逮捕你这个蓄意谋杀文华和杀害简青禾的凶手!”
-
茶室窗户大敞,明亮月光洒落在秦大娘淡然的脸庞,如果不是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连双脚都被绑住,真像一名来品茶的客人。
朱岁颐淡定地泡茶,细细品茶,盯着快要燃尽的蜡烛,提醒旁人:“快烧完了。”
言下之意:快耗尽耐心了。
此话刚说完,秦大娘脸上浮现不耐,冷笑一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朱岁颐慢条斯理地给林奕满上一杯茶,“林少爷喝茶。”
林奕挑眉:“快点,入夜了。”
朱岁颐倒茶的动作一顿。
秦大娘大笑:“林少爷,着急了。朱捕快,你利索点,快拿证据出来让我认罪。”
没有证据。
原本朱岁颐想耗尽秦大娘的耐心,突破她的心理防线来获取有用线索。
秦大娘这个人很聪明,多半猜到她没有把握,都怪之前把底牌都翻出来了。
朱岁颐不像林奕那般,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确实藏得深,拿着一个方块三都能绝杀对方黑桃2。
何况眼下的秦大娘只是一个方块10。
可惜时间紧迫,林奕只够教朱岁颐一些审问技巧,加上朱岁颐每次审到一半都放飞自我。
现在朱岁颐不用看旁边的男人,都听到他在骂她:现在知道错了吧,都说审问不能急,不能让对方知道你有多少底牌。知错没?知错才帮你。
朱岁颐暗自跟自己说:万大事以捉到凶手为重,不能意气用事,面子而已,比风还清。
砰。
风把窗户吹关了。
天让她别低头。
林奕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问:“曾淘伤势怎么样?”
秦大娘绑在身后的指尖颤了颤,满脸是迫切的关心。
在秦大娘劫持着朱岁颐的时候,朱心弦就是这个表情。
朱岁颐眼睛一亮,浅浅地评了一句,“演技真好。”
最初朱岁颐猜的是贾湖丽杀死简青禾,就想着到周正房间看看贾湖丽是不是躲在那,却发现周正房间被翻了底朝天。
从头到尾,贾湖丽都是秦大娘说出来的。虽然是有这个人,但没人见过。
林八万只记得秦大娘是在曾淘来梦鲤楼没多久就进林家做厨娘,而秦大娘听到朱岁颐要全镇通缉她女儿,更是哭着嚷着“女儿不是凶手”,反而固定“贾湖丽就是凶手”的意思。
朱岁颐盯着秦大娘的眼睛,斩钉截铁地问:“为何杀死简青禾?”
秦大娘冷笑,又把问题踢回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死简青禾吗?”
“听林少爷说的。”
朱岁颐故意停顿,靠回椅背:“乞巧节那晚,喊你到梦鲤楼帮忙,你却不见了。请问秦大娘是去哪了呢?”
问完后,她拿起茶杯细品红茶,掩盖眸中的紧张。
秦大娘笑意僵在脸上,眼神闪缩:“仓库。”
朱岁颐满脸写着“果然”的表情。
她一直觉得贾小伞不是唯一的凶手,因为文华指缝的酒红色衣物纤维,周正不可能穿着厨师服去偷情。
今日林八万想到那晚没找到曾淘,秦大娘连忙帮他解释,是她抢了曾淘的锅炒菜,曾淘怕来不及上菜就到湖边杀鱼了。
如果贾小伞是秦大娘的亲生儿子,不见秦大娘有过一丝难过。
茶室安静一瞬,双方在无声中僵持一会儿。
秦大娘率先打破沉默,问:“你们什么时候猜到曾淘是我儿子?”
朱岁颐如实道:“曾淘拿着情信出现那刻。”
秦大娘眸中的怒意如海啸般波涛汹涌袭来,攥紧拳头扯着绳索朝朱岁颐吼:“你害他被京城万府的人盯上了。”
京城万府?
听起来很霸气。
呵,在朱岁颐眼里,就是害她与爹娘失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