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熬到了晚上，许多对情侣在月色下的校园里散步幽会，走累了便在附近的长椅或草坪上坐下来接吻，互诉着肉麻的情话。
帝释天在海外留学的时候早已看惯了别人亲热的画面，相比国外的初高中生，他觉得国内的大学生已经收敛很多了。
他此刻也无心去看柔美的月光笼罩中的浪漫夜景，对别人的亲热场面更是毫无兴趣，他一心只想着快点见到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鬼神大人。
走到A栋宿舍楼附近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紧张了，眼睛也不自觉地几乎每秒都要眨一下，如果眨眼也能听到声响，那旁人都能听到他此刻究竟有多紧张。
尤其是当他敲响那扇门的时候，心跳如鼓，他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比敲门声更响，里面的人应该早就听到了才对，可是对方却迟迟没来开门。
难道有别的客人在里面所以不方便来开门？是那个人喜欢的人吗？
正当帝释天犹豫着是继续敲门还是就此离开的时候，阿修罗也刚从外面回来，他远远看到房门前的人影时，怔了一瞬，再定睛望去，原来是这日午时跟自己有约的帝释天，没想到他还真的独自来了。
阿修罗贴着墙走，悄无声息地接近若有所思的他，然后从他背后一把拥住了他，帝释天吓了一跳，但很快意识到了来人是谁，所以没有惊叫出声。
“拒绝了所有追求者的鬼神大人为什么要抱住我？难道我跟你喜欢的人长得很像？你认错人了？你想抱的人其实不是我而是他？”说出口的瞬间，帝释天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住了，隐隐作痛。
“是很像，但走廊里的灯光再昏暗我也不会认错，他比你清纯，像朵小白莲。”阿修罗又不禁陷入了初一时的美好回忆中。
“……既然你喜欢这种类型，又为什么要抱住我？”帝释天在心中继续问道难道零经验的我就不是白莲了？
“只是想吓唬你一下，没想到你完全不害怕。”阿修罗笑着松开了手，邀请他进屋了。
“你刚才去哪了？是去见那个小白莲了吗？”帝释天在换拖鞋时，无比在意地问道。
“跟朋友去校外吃晚饭了，还稍微喝了点酒，所以比平常吃得晚，没想到你已经来了，你等了多久？”
“也没有等很久。”
“是吗？我等会把备用钥匙给你吧？下次你就直接进来。”
“真的可以吗？”帝释天深感欣喜，原本想问他知道备用钥匙的含义吗，但是又怕听到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回答，所以失去了提问的勇气。
“当然可以。”阿修罗不知帝释天此刻在考虑什么，但他把备用钥匙给他确实有着特殊的含义，就是允许特殊的人进入自己的领地，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都是无权踏入的。
帝释天虽想不明白为何对方不肯告诉自己姓名却给自己房门钥匙，但生怕他反悔，所以没有多问，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小客厅，只见地板上井然有序地堆着一些素色布料，一旁的可移动落地衣架上挂了一排手工制作的衣服，二人座的布沙发正中央坐着一个比手掌稍大一些的金发赤瞳的粘土人偶，她身上穿着可爱的洛丽塔服饰，茶几上的收纳盒里也挂满了一排人偶穿的小衣服，有日常装，有幼儿园制服，也有礼服，以及许多小配饰。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帝释天望着收纳盒，忍住了将小袜子套到自己小指上的冲动，感叹道：“这些小衣服好可爱啊，都是你亲手设计并制作的吗？”
“是的。”
“要不是你是服装设计专业，我差点以为你跟女孩子一样喜欢给人偶换装了，这个人偶跟男生房间一点也不搭，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可以，她也等你很久了。”
“嗯？等我？”
“是啊，她在等你抱她。”
帝释天不太明白阿修罗到底在说什么，他疑惑又小心翼翼地捧起人偶的身体，本想仔细看看小衣服，却发现人偶也做得相当精致，于是目光就胶着在了她的脸上，她的面部轮廓就是个四五岁的孩子，有些婴儿肥，藏于发丝下的耳朵也没有敷衍，非常细致地雕出了真实的人耳，头上的金色发丝富有光泽又柔顺，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红玉般的眼珠更是具有灵性，仿佛盯着自己一般，换了角度后也微微移动了过来，与帝释天的视线相接，还好她长得可爱，否则就显得有些可怕了。
看着看着，帝释天猛然意识到了一点，人偶为什么会是金发赤瞳？就好像自己与今日初见的这个男人的结合体，只是巧合吗？
“这个人偶是你买的吗？”
“不是，是我亲手做的，所以我把她当女儿，我平常设计男人的衣服，给她设计女孩的衣服。”
“是你女儿的话不应该是黑发吗？”
“我喜欢的人是金发，只可惜他也生不了，所以我只能用人偶来幻想一下了。”
“……”帝释天默默地放下了人偶，迟迟没有说话，他觉得可爱的人偶仿佛化作了地狱恶鬼，它嘲笑着自己无果的爱恋，它的嘲笑声愈来愈响，响到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震碎他的心。
阿修罗看到帝释天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担忧地问道：“帝释天，你不舒服吗？”
“……嗯？！”由于在校经常被称作导师，帝释天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这个语调有些耳熟，但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今日初见的还不知道姓名的男人。
“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名字？”
“下次吧。”阿修罗想等帝释天自己回忆起来，若是迟迟想不起来再告诉他。
“下次到底是什么时候？下次见面？还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才告诉我？我可不想跟其他人那样一直称呼你为鬼神大人。”
阿修罗没有回答帝释天的疑问，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拒绝那些女人吗？”
“因为你不喜欢她们？”
阿修罗冷笑了一声：“哼，何止是不喜欢，那是痛恨的程度，有几个人甚至曾经嘲笑排挤过我，现在倒想来追我了？只看脸却不知道我的心到底渴求着什么的人也就只会用最低等的□□来追求我，真是恶心透顶。”
“……那我能走进你的心吗？我想要知道你到底渴求着什么。”
“渴求着真正的情谊。”
“我能给你，我们可以一起谈谈理想，谈谈彼此的爱好。”
“曾经也有人跟我一起谈理想，谈未来，可是他不打招呼就离我而去了，我想要的不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的情谊。”
“他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辞而别的。”
“因为什么原因？”阿修罗质问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丝怨气。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阿修罗突然语气激动地拔高了声音。
“你为什么要冲我生气？我虽然被同学称作导师，但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如果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也可以直说。”
“……抱歉，我没必要冲你发火的。”阿修罗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换了问法，“你还记得当年为什么要出国留学吗？是你自己要出去的？”
“是我爸要求的，他说既然我喜欢跳舞，国内又没有什么好的老师，就让我跟那边的大师学了各种舞蹈，他还想让我在那边读完大学后继续留在那边。”
“为什么要让你留在那边？他完全不想你吗？”阿修罗在心中嚷道：见不到你的这几年我好想你！
“因为他不想让我参与家族企业的纷争，大哥二哥看到我学舞蹈也放心了，就算我回国，受邀跟其他公司的老总吃饭，他们也不用担心我跟他们抢公司的继承权。”
“所以你是以为自己不会回来了才不辞而别的吗？”
“是的，我不忍心告诉他，嗯？我对谁不辞而别？他又是谁来着？”记忆之湖的深处被搅动后，湖面泛起的涟漪又扰乱了他继续回忆，使他的思绪混乱不堪。
“帝释天，我有些事要跟你商量。”阿修罗的语气变得异常柔和，因为帝释天无意间抚平了他内心的伤痛。
“嗯？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设计跳舞比赛用的衣服吗？你要跳什么舞？我要根据你的舞蹈设计衣服。”
“对了，我今晚确实要找你谈谈这些，下个月末，也就是黄金周的前一天，你有空来看我的舞蹈比赛吗？正好宣传一下你设计的衣服。”
“当然有空！”
“那比赛前夕，你住到我家来，第二天让司机送我们去。”
阿修罗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道：“行，你先让我量一下三围。”
说罢，他拿起手边的卷尺，先量了帝释天的肩宽，又让他站起来，双手绕到他的身后，量了胸围，仿若拥抱的这一动作又令帝释天紧张到不断眨眼，他期盼着他能顺势拥住他，然而阿修罗没能回应他的期待，只是双手拿着卷尺缓缓往下移去，然后在量臀围时轻触到了他的臀部，似乎是无意的，又好似是故意的，因为阿修罗维持了这一姿势许久，仿佛是手被强力胶水粘在上面挪不开了一样。
“我的臀围很奇怪吗？是比标准小了还是大了？”
“正好，都很贴近标准值。”阿修罗这才从臀瓣柔软的触感中回过了神，他忍住了把手伸进他的裤子，直接触摸肌肤的冲动，然后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中记录下了方才的三个数字，“像你这样标准的身材比例真的好少见。”
“因为我经常跳舞，所以会维持这样的身材，舞蹈系的同学们身材都不错。”
“再稍微长点肉的话摸起来才舒服。”
“……你喜欢的人是肉肉的吗？”
阿修罗回想起了曾经帝释天差点从湿滑的楼梯上摔下去时，牢牢握住过的那纤细的手腕，便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比你更瘦，肢体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看到帝释天陷入沉默，目光中流露出了浓浓的忧伤，阿修罗有些不忍心欺负他了，他想要立刻坦白自己的身份，于是开口说起了往事。
“帝释天，我初中时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至今仍深爱着他，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人美心善的人，在所有同学嘲笑我脸上的青春痘时，唯独他一个人站出来为我打抱不平，说不应该笑话任何人的外貌，他说我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大家应该向我学习才是，而不是嘲笑我的外貌，原来我给流浪小狗送毛毯也被他看到了，他说他很欣赏我，跟我成了要好的朋友，但也并非无话不谈，感觉他总是向我隐瞒了什么，游泳课换衣服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悄悄地去厕所隔间里换，问他为什么不在更衣室换，他也不告诉我，有时看到他在吃药，问他生什么病了，他骗我说只是维生素片，我时常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等着他向我敞开心扉的那天，却等来了他不辞而别去国外留学的消息，今天，我终于跟他重逢了。”
“……”
“帝释天，你有想起什么吗？这次你会向我敞开心扉吗？”
帝释天并不想听他用异常柔和的语气讲诉喜欢的人的话题，直到他再次叫了自己的名字，才发现他已经讲完了：“抱歉，你刚才说的我没仔细听。”
“……算了，我就不该指望你能想起来。”阿修罗略微气恼又无奈地盯了他片刻后，话锋一转道，“我还有一个困扰了许久的问题想请教一下导师你。”
“你为什么也叫我导师，不叫我名字了吗？”只是一个称谓的变化，帝释天就感觉跟他一下子疏远了起来。
“因为我想请教的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帝释天，而是恋爱导师。”
“那你问吧，我尽量解答。”
“我太大了，【】？”
帝释天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讲的是什么，等他语毕才发现原来是说【】
“你要亲眼看看吗？”
帝释天用极其细微的动作点了点头，细微到连耳坠似乎都没动，但一直紧盯着他的阿修罗还是看出他点头了，也看到他双颊的红晕又晕开了一层，便笑着
【】
看到帝释天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变为惊恐，阿修罗多少猜出了他在想些什么，便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要试试吗？”
“……试、试什么？”
【】
帝释天连忙摇头，但摇头并不代表拒绝，他只是害怕疼痛，并非不想尝试着接纳喜欢的人
【】
“可我们今天刚刚相识，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有喜欢的人，你不是为了【】那个人而拿我来练手的吧？试过之后我们会变成什么关系？”帝释天满心期盼着他能说出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他想亲耳听到他说他们会成为恋人，说他已经放弃了那个喜欢的人，今后会唯爱他。
“会变成什么关系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关键是你想跟我变成什么关系。”
没能听到渴求的回答，令帝释天略微失落，他也羞于说出自己的渴求，于是答道：“我一个人也无法决定我们的关系，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等你想起我的名字，你就知道了。”
“想起？我们原来早就见过面吗？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因为我想等你自己回忆起来，话说回来，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收起来了，【】。”阿修罗说着，刚要【】，帝释天就握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停下了动作，于是他朝帝释天望去，目光中含着一丝期许。
“抛开其它的不谈，试过之后你会对我负责吗？”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都极其艰难地从帝释天的口中挤出，问毕，他的脸涨红到了耳根。
“会！只要你不再次逃跑，我当然会把你视作珍宝。”
帝释天因为“珍宝”二字，欣喜地忽略了前面的“再次逃跑”，他也做好了【】的心理准备。
“那先去洗澡吧？”
“你嫌我脏？”
“当然不是！”帝释天急于证明自己没有嫌弃他的意思，也不顾羞耻，【】
，沐浴露会遮盖住你现在的体香。”阿修罗蓦地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继而道，“你先等等我，我去附近便利店买安全套。”
“不用了，我带了。”帝释天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了包装颜色各异的散装安全套，总共十来枚。
一丝惊讶在阿修罗的眼中掠过，随即他唇角微扬道：“原来你是有备而来？不过怎么都是散的？”
“我跟同学们说晚上要来见你，他们就给了我这些，让我测评一下哪款更好用，没想到真的能用上。”
【】
“应该没问题，我们开始吧。”
“嗯。”相比方才的细微点头，帝释天这次重重点下了脑袋，金色耳坠也反复晃出了优美的线条。
于是只有知识，但没有实际经验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拥住了对方，【】，不同于他们的初吻与今日重逢的温情之吻，他们因为这一吻，眼中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