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从两岁起彻底维持了人形的模样,但他偶尔也会自己变回狼的样子,用四肢在王宫内奔跑,除了帝释天,谁也追不上他。
这年他已是四岁了,然而他还未彻底断母乳,当他坐在帝释天的大腿上吃完辣椒盛宴后,依旧会转过身去,吮吸帝释天的乳汁。
最初帝释天被他口中残留着的辣味刺激得肌肤隐隐作痛,后来严声让他吃完辣椒必须用清水漱口才能触碰自己,阿修罗也乖乖听话,漱过口后再去吮吸乳汁。
帝释天也曾好奇地问过:“阿修罗还没吃饱吗?为何还要喝乳汁?若是不饱,就让御厨帮你多做些。”
阿修罗则随口答道:“膳后点心,帝释天膳后也会吃点心吧?”
帝释天无法反驳,只能任由阿修罗黏在自己身上享用点心。
自从阿修罗能够流利地说话后,帝释天就开始教他认字了,只是他正处于调皮的年纪,经常会逃掉帝释天的单独授课,溜到别处玩。
有一日,帝释天在王宫内怎么也找不到偷偷溜走的阿修罗,他便独自坐在花园的石阶上轻声叹息。
皇后见到他后,在其身旁坐了下来,柔声问道:“怎么了?为何叹气?”
“阿修罗他不像小时候那样粘人听话了,他是不是已经不需要我了?”帝释天语毕,又轻轻喟叹了一声。
“他现在只是玩心较重而已,帝释天幼时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幼时除了苏摩和毗琉璃,没有同性的玩伴,玩的游戏较为安静,也没有像他这样调皮,我也是从会说话起就开始习字的,可是阿修罗到现在只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其它字都不认得,甚至把帝释天的‘天’拆成更为简单的‘一’和‘大’,他也不认得,还连他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帝释天长吁短叹道,“还不肯识字,他以后可如何读奏章?难道都让我来复述不成?”
“那么我有个好主意,能让他乖乖习字。”皇后的嘴角噙上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什么好主意?”帝释天似乎看到了希望,目光直直地望向皇后。
“让他给你写情书,你呢,就先在他面前读从别人那里收来的情书,从而激起他的占有欲与好胜心,为了给你写情书,他也就会主动习字了。”
“我来到天狼国后,确实收到过几封无名的情书,可是那上面的内容不堪入目,所以都被我丢了。”
“估计是看中你美貌的侍从写的吧,那么我来给你写情书。”
“母后来写?”
“是啊,今日他回来后,你就当着他的面读。”
“好,这种方法可以一试。”
于是,这日傍晚,当阿修罗带着为帝释天而做的花环回到寝宫的时候,发现帝释天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几张纸,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回归。
阿修罗扑到了帝释天的腿上,大声道:“帝释天,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帝释天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纸张,完全不看阿修罗一眼。
阿修罗对帝释天的熟视无睹感到有些不满,于是拔高了声音:“帝释天,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礼物!”
“谢谢。”然而帝释天的声音冷淡而又敷衍,他的视线依旧胶着在纸张上。
“帝释天!你在看什么?那几张纸有什么好看的?你快看看我花了一下午帮你做的花环!”阿修罗说着,爬到帝释天的身上,将花环戴到了他的脑袋上,随即赞叹道,“帝释天,你现在看起来更漂亮了,快照照镜子!”
帝释天仿佛没听到阿修罗的赞叹,仍旧无言地盯着手中的纸张,但是他的眼神因阿修罗的话语而变得柔和了,唇边也不自觉地浮上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帝释天,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为什么那么温柔地看着纸?也不看看我?”阿修罗急得变回了狼的模样,像小时候那样蹭帝释天的身体,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我为何要理你,你都四岁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可是我会写帝释天的名字啊!”阿修罗满脸得意。
“但是你不会写情书吧。”
“情书是什么?藏书阁里的那些厚厚的书吗?”阿修罗变回了人形,好奇地问道。
“情书就是表达爱意的信,我今天收到的这几张纸就是情书,我来读给你听:致帝释天,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你那妖媚的玉体、俊美的容颜、淡雅的体香时时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当我看到你那优美的舞姿时,更是被你夺去了所有心神……”
阿修罗听着听着脸色愈加阴沉下来了。
帝释天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似的,继续声情并茂地朗读道:“我想要亲吻你的红唇,想要触摸你的瓷肤,想要将你紧紧拥进怀中,细嗅你的莲香,吸入你吐出的芬芳,我想要将你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除了我,谁也无法欣赏你的美貌,我想要娶你为妻,对了,我们一同远走高飞吧,今夜就相约一起离开天狼国,我会给你幸福的,此后你就无需再管那个不明事理的小王子了……”
接下来是纸张被撕碎的声音,阿修罗抢过了帝释天手中的所有纸张,撕成了雪花,飘散在地面上。
“阿修罗,你怎么可以把我收到的情书撕成这样!”帝释天大声呵斥。
“哼!”因为几张破纸,就被一向温柔的帝释天叱责,阿修罗感到有些委屈。
帝释天跪到地上,去捡那些纸片,试图将其拼成原样,阿修罗见状,在嫉妒与怒火的促使下,指尖燃起了火苗,将地上的那些纸屑全部燃成了灰烬。
“阿修罗!”帝释天故意装出一副愠怒的模样。
“帝释天刚才不理我就是在看这种东西?”阿修罗想起方才帝释天看情书时露出了温柔的眼神和淡淡的笑容,更觉得怒火中烧了。
“是情书,不是这种东西。”
“你要跟写情书的人离开天狼国,再也不想管我了吗?”
“你也每天给我写一封情书的话,我就不会离开天狼国了。”
“不就是情书吗?我现在就……”阿修罗恍然想起自己还不会写字,眼睛有些湿润了起来,“帝释天你今晚就要离开天狼国了吗?我还不会写字,你再等我几天好吗?不要离开我,你教我写字,我过几天再写情书给你好不好?”
“你真的保证过几天就能给我写情书?”
“我保证!”阿修罗信誓旦旦道。
“那么我暂时不会离开你,不过你还要向我保证,你会成为一个强者,成为一个贤明的君王。”
“为了帝释天,我保证会做到!”
“最后,你还得向我保证你……”将来不会爱上其他人,帝释天说到一半,话语戛然而止,人心就像是水中浮萍,怎会一成不变地停留在原处?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爱阿修罗一辈子,所以又怎么让阿修罗保证?
“帝释天,你还让我保证什么?我保证一定能全部做到!”
“阿修罗会一直爱吃辣椒吗?”
“会的,我保证!”
“会一直爱父王母后吗?”
“我保证!”
“会一直敬爱两位兄长?”
“我保证!”
“你也会一直爱……”帝释天再次将未说完的话语咽了回去。
“我保证会一直爱你的,我最爱帝释天了!”阿修罗说着,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帝释天震惊地望向看穿了自己想法的阿修罗,觉得自己的心弦被他拨动了,怔了许久后,他颇为感动地拥住了小小的他:“阿修罗,我没让你保证你会一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