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海域虽危险重重,但海中栖息着种类繁多的名贵鱼以及人鱼,传闻吃下一口人鱼肉,就能获得永生,因此只要能够捕捞到一条人鱼,拿去卖给想要永生的有钱人的话,就能过上一辈子都不愁衣食的日子。
阿修罗日日夜夜守在深渊海域垂钓,当然,他的目的并非是捕捞人鱼,而是想要确保某一条人鱼的安全。
在阿修罗年少的时候,失去了母亲,孤苦伶仃的他跟着其他渔民们一起来到了这片象征着巨大财富的深渊海域。
然而渔船刚触及这片海域,就被海流卷走,撞到了巨大的礁石上,渔船开始下沉,渔民们企图用救生船逃离这片海域,只不过小巧的救生船比渔船更为脆弱,渔民们全部沉入了海中。
阿修罗也沉入了这片深渊海域,他已对这个世界没有留念,所以并不惧怕死亡,甚至期待着能够在死后的世界再度见到母亲,于是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沉入海中。
他在海中看到了数十条人鱼,只见他们在海中舞动,舞姿极其优美,似乎就是他们制造了使渔船下沉的海流。
美到惊艳的人鱼们围绕着沉入海中的渔民舞动,渔民们朝他们伸出了手,想要求救,然而人鱼露出了勾人的微笑后,一口咬断了渔民伸出的手,并笑看着他们露出绝望的表情,随即更多的人鱼聚集而来啃食渔民。
阿修罗这才知道原来传闻中的人鱼还有如此残忍的一面,他想着自己也会被人鱼分食掉,就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来临。
突然,他感觉到一双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下沉感消失了,他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到一条比自己的体型还要小的人鱼正奋力地拉扯着他朝海面游去。
只见小人鱼的金色鱼鳞熠熠生辉,上半身的肌肤也白亮到发光,他的面容稚嫩可爱,似乎和自己一样还没成年,阿修罗彻底被他吸引住了。
当阿修罗被小人鱼带到海面上的时候,这才回过了神来。
“目前海面已经恢复平静了,你能自己游回到岸上吗?我该回去了,不然要被爸爸妈妈骂了,他们不让我游出海面,他们说海面上的人类都很危险。”小人鱼的声音也仿佛是天籁之音般震撼到了阿修罗的心灵。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也是你口中的可怕的人类。”阿修罗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觉得你不可怕。”小人鱼的嘴角微微勾起。
阿修罗注视着他嘴角的迷人弧度,又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我叫阿修罗,你呢?”
“帝释天,那么我真的该走了。”帝释天说着,松开了阿修罗的手臂。
“帝释天,我还能再见到你吗?“阿修罗焦急地喊道。
“当然,我们经常会来这里觅食,如果阿修罗在岸上等我的话,我会在深夜,趁爸爸妈妈入睡后,偷偷地溜到海面,然后跳舞给你看,我的听力很好,只要你喊我,我都能听见。”
“觅食是指你也吃人?”阿修罗想起了方才在海中看到的血腥场面,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人类不是我们的主食,人肉的味道闻上去就不好吃,我喜欢吃某种甜甜的海洋生物。啊,我听到爸爸妈妈在喊我了,那么再见了,我的阿修罗。”帝释天语毕,轻轻吻了吻阿修罗的脸颊。
还不等阿修罗说出告别的话,帝释天就已经潜入了海中,海面上泛起几圈涟漪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在微微地起伏着。
阿修罗漂浮在原处愣了许久,周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要不是海面上还漂浮着渔船上的救生衣,他都要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离奇的梦了。
阿修罗独自游回到岸上后,在岸边找了一处地方,搭建起了简易的小木屋后,就此定居了下来,海岸边除了他,还有不少为了捕捞人鱼和名贵鱼而来的人。
阿修罗开始担心帝释天会被他们带走,所以从不敢在白天轻易地喊出帝释天的名字。
他会在深夜,坐在海岸边,静静地等候着帝释天的到来。
帝释天几乎每晚都会出现,他的身体和鳞片在月光下散发出幽光。最初的一段时间,他只是在远处的海面上跳舞,阿修罗会给他鼓掌,然后他微笑了一下,又回到了海中。
后来,帝释天也游到了海岸边的礁石旁,趴在阿修罗的腿上与他聊天,有时阿修罗会将帝释天抱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抚摸他的金发,他的发色如同洒落在海面上的月光那样,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他被抚摸得高兴时,还会轻轻用鱼尾扑打海面。
“你真的好美啊。”这是阿修罗对帝释天最常说的一句话。
“我的族人们也总说凭我的容貌能在人类市场卖个好价钱,就算不被吃掉,也会被养在水槽里取悦他们,如果遇到变态的人类,说不定还会想尽办法折磨我,比如在水里放电,看我痛苦地扭动,或是拔我的鳞片,或是每天割我身上的肉。我的族人就经常这样吓唬我,让我远离海面,但我真的很想出来见阿修罗,一想到阿修罗,我就不怕这些了。”
阿修罗难以想象帝释天被人养在水槽里受尽折磨的场面,如果真有人敢这样对待他的帝释天,他觉得自己绝对会丧失理智,并将眼前除了帝释天以外的人全部杀光。
“……不过既然深渊海域那么危险,真的有人抓到过人鱼吗?”
“最近没有,不过据我所知,那是几百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人鱼还比较天真,会轻易相信人类,会给渔民指路,围绕着渔船唱歌,不过后来我们发现了人类对我们的意图,为了报复他们,我们就开始吃人了,当然,我没吃过人肉。”
“我看你现在就很天真,也很轻易地就相信我了,怎么就没有一点危机感?”
“阿修罗也会为了财富把我卖掉吗?”帝释天停下了拍动鱼尾的动作,略微不安地问道。
“你就是我的财富,而且你救了我的命,我是绝不会恩将仇报的。”阿修罗紧紧地搂住了坐在自己腿上的帝释天,继而补充道,“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那么阿修罗想获得永生吗?”
阿修罗考虑了片刻后答道:“……不想。”
“为什么不想?你难道不想永远地跟我在一起吗?”
“我虽然也想永远地跟你在一起,但是获得永生得吃人鱼肉吧?我可不想吃你的族人们的肉。”
“那如果有其他方法可以获得永生,阿修罗会永远地跟我在一起吧?”
“那也得先有那种方法再说。”
“一定会有的!”
“……将来我如果去世了,你可别轻易相信其他人类,好好地在海面下生活吧,别再出来了。”
“……”帝释天欲言又止,他想象不到阿修罗离开自己的那一天。
“帝释天,答应我。”
“嗯,我是不会相信阿修罗以外的人类的。”
“那就好。天似乎快要亮了,你该回去了。”
“……嗯。”帝释天不舍地离开了阿修罗的怀抱,然后跳入了海中。
天亮后,阿修罗坐在海岸边小睡了片刻,然后开始垂钓,他每次刚放下鱼钩,就会钓上来名贵的鱼,似乎是帝释天在海中帮他抓来的,因为其他渔民从未钓上来过数量如此之多的名贵鱼,偶尔运气好,一天能捕捞到三四条就已经算是大丰收了,但阿修罗一天就能钓上五十多条。
好几个渔民还来询问他到底用了什么鱼饵才能钓上来那么多的,阿修罗只是说自己运气好,然而他们不相信,让他让出地方,去别处钓,结果他们没钓到,阿修罗换了个地方,就算不加鱼饵,也依旧钓到了不少,因此渔民们只能相信他是运气好了。
阿修罗平常就把这些名贵的鱼拿去卖掉后,维持日常生活,他也不与周围的人深入交往,每天只是在钓鱼以及见帝释天。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多渔民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阿修罗,从而来分享他的好运气,但是都被阿修罗拒绝了。
几个不死心的渔民,派出自己的女儿去接触阿修罗,想要慢慢攻下他,但阿修罗虽然会回答她们的问题,态度却极为敷衍。她们倒也不死心,整天在阿修罗钓鱼时缠着他聊天,还想帮他擦汗。
阿修罗被纠缠烦了,索性出海钓鱼了。渔民们对于阿修罗每天出海后都能平安归来感到难以置信,但大部分人也不敢贸然随他一起踏足于危险的深渊海域。
某一天,阿修罗出海垂钓的时候,浮漂动了一下,他拉了一下鱼竿,觉得有些沉甸甸的,似乎钓到了一条比平常更大的鱼,然而他正疑惑着大鱼怎么丝毫不挣扎的时候,就把帝释天给钓上来了。
“帝释天?!你怎么来了?快回去!现在可是白天,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没事的,阿修罗,我没有听到附近有其他人的声音。”帝释天笑着跳到了渔船上。
阿修罗赶紧脱下了自己的上衣,盖住了帝释天的鱼尾,然后再次问道:“你大白天出来做什么!”
“爸妈说我已经成年了,该结婚了,还给我安排了相亲对象,可是我不想去相亲,所以就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