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是这样的。
米克怎么能够在我面前表现出这样一切都符合常理一般的顺从?
他似乎早就忘了是谁带着无法阻挡的爱意来为他坐在桌前,把时间都花费在注定要消散在我手中的编织项链上面,只希望这里存在着我和他一般,挑起一边眼尾,他似乎正在无声的告诉我:“没关系,洛,没人会在乎这些……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别人的存在都不再重要了。”,可真的是轻巧如同羽毛那样的失重吗?
猛然踩下的刹车令我和米克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感受到被诅咒而收回的手掌长久停滞在半空中,鼻梁重重地摔向无生命体存在的皮革,上面印着的汽车品牌标志,泛起微微的红色来留在我的一边脸颊上面,又被米克带着担心摸了又摸。
巨大的突发状况不在米克的设想中,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当一切超乎想象,便会将刚刚全部故意展现出的模仿都吞下,用最好的态度来轻轻喊起我的名字,展示着总是让我感受到气愤,却无处发泄的柔软关怀来问道:“洛蔓,怎么了?”
强行将我的双眼找出一道缝隙来钻入其中的男人头发因为碰撞而凌乱散在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最让我熟悉的模样,怀揣着无限好奇,又总是有理智来将它们抑制下来的态度看向我,也不着急我的回应,只用手摸过我的头顶,给毛发乱乱的小猫顺毛一样说着:“没关系,洛蔓,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呢……”
可以唤回过往记忆的抚摸方式令我没来由的想起在《魔女嘉莉》拍摄过程中,发生在我与米克之间的情事,空虚的身体生出欲望想要我现在就再一次展现出不知所措的态度来吻向他,但当嘴唇之间的距离只剩下短暂的一厘米,我却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像是只薄薄覆盖了一层冰面的湖水,话语的开端表面虽然还坚固无比,但却显然只需要某种微乎其微的,犹如落下的乌鸦带来的重量轻轻进行触碰,便会全然乱作一团的虚势感。
在终于对所有犹豫都置之不顾,问出那句:“戴在你脖子上的项链是哪个女孩给你的?”之后,又自我补救一般快速把所有单词都混杂在一起向米克发泄道:“你才不应该戴这种看起来很幼稚的项链,如果你想站在我的身边,米克,就不要戴看起来这更让你像是个唱儿歌歌手的项链了。”
“你真的这样觉着吗?可我认为它还挺适合我的。”
米克借着我的话来主动触碰起项链,勾引着让我的眼睛靠近,传递温柔的开始用指尖细细碾磨着时,那张因为干瘦而有些微微下陷的苍白脸颊上面不知怎的,竟然浮现了某种因为回味才会生出的幸福感。
显然,米克没有丝毫的心虚感,他用低下的眼尾微微扫了我一眼,又继续缓缓开口道:“还记得我前段时间和你说的英国女孩吗?我们前段时间在我的房子里约了会,然后,她把这个给我了。”
“啊,是这样,”他的回答几乎是在按部就班的来填补我心中的问题,某种直面被说出来的坦然令猜疑全部消失,但只有短暂几秒,便又重新被蒙蔽心思一样开口不确定的问他道:“那如果我把她送的项链扔出车窗,你会……”
“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米克浮夸的扭曲着自己的表情,全身上下都表现出了一种拒绝的模样来说:“洛蔓,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我们只是开放性的关系,谁也没有限制谁的权力。”
“是这样没错,但我只是会好奇,如果我真的这样做……”
“好吧,洛蔓,如果你一定想的话,那就来把它从我的脖子上拿走吧。”米克很快在沉默的几秒钟之后交付出了回答,选择在乎眼前比过往多的态度令我又开始不安的想要将身体从车窗中逃出。
靠近的男人嘴中念念有词,扯起嘴角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没什么关系,又被我叹着气推开,快速移动位置到后座,还没等米克将身体驾驶位旁边移动,从外面被敲响的车窗便再一次将刚刚他没成功展现出的英雄情节激发。
长度到达肩膀上面的棕色卷发被夜风吹起,随着米克毫无反抗走出凯迪拉克的行为变作潇洒浪子必备的一部分,交谈期间双臂来到背后,银色的手铐套牢着发出金属扣的声响,他看起来毫无悔意,不太在乎的说着自己的罪名,从丢失的驾照到超速行驶,但却没多少人真的在听着他的说辞。
被从窗户敞开的小小缝隙递进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签名纸张应接不暇,漏着墨水的马克笔是浅淡的绿色,而靠近防窥膜来进行窥探的警员们也同样带着某种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请求,便能将一切惩罚都变作是简单叮嘱的能力,接过上面留着“洛蔓贝尔”的宣传海报,我听到其中的领头人正在极其具有暗示性的说:“为什么不下来和我们一起来合影呢?溚德林小姐?其实,你知道,这并不算是什么。”
“唔……当然,”我的手指轻轻地摸上了车门,又眨着眼睛,像是很尊重规则的按部就班者那样表现理解道:“不过,犯了错就要被惩罚一下,是不是?米克不会介意这些的,你可以把他带回警局,然后找他的女朋友用些赎金来把他带走。”
“他的女朋友?”于公于私都不太合格的警员在我走下车时主动搂紧我的腰,不解的皱起眉,“我还以为你就是他的女朋友呢。”
“不会,怎么会呢?我可是已经结婚的家庭主妇呀。”
过近的陌生触碰想要令眉毛不满的扭在一起,但米克还仍然被银色手拷固定在警车旁边,没有一个人在乎的被丢弃在那里,尤为可怜的眨着眼睛来看向我。
而我发誓,在我主动的将手臂摸上身旁男人的肩膀,笑着看向镜头时,我已经竭尽全力的在故作无奈扬起眉毛来展现演技,显然被什么事情困扰一般说着:“我的警官,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名字从今晚这件事中摘出去呢?当记者来问你的时候……”
“我就说我从没见过你。”
“这可真是莫大的,对我来说的殊荣呀,”迅速被理解的意思让我不由得在今晚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伸出小指,极为自来熟的拉拢关系一般问着:“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