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如陆小凤也猜不到他的至交好友才是青衣楼的幕后主使。”柳余恨声音干哑道。
钟芙忽然听到一阵“咯咯”声,循声望去,竟然是柳余恨牙关在打颤,看他难得满脸恐惧茫然的样子,仿佛丝毫不知自己已经颤抖起来。
柳余恨竟然这么怕霍休。
一想起霍休和青衣楼,柳余恨便觉毛发悚然,他被削去的半张脸、被砍断的双手都赖于青衣楼,他连反抗之心都不敢有,惶惶如丧家之犬。
钟芙瞧他心神不定,几番唤他姓名都不应。忽然柳余恨镇定下来,对钟芙道:“我言尽于此……你我是生死之交,我原不愿你这样,如今却……佛家讲来生,若有来生,你大可找我报仇。”
他撂下几句话,转头便走。
钟芙负手站在花园中,脸色恢复平常,不复方才的忧虑愤怒。
系统讥笑地道:“他们是这样的生死之交,难怪柳余恨对你那么冷淡,原来他那样忌恨你。”
“没什么奇怪的,柳余恨和萧秋雨都不是好相与的个性,两人又喜欢同一个女人,就算现在不是我在这儿,恐怕也会争吵起来,就是不知萧秋雨能不能活到同柳余恨闹翻的时候。”
系统叹息:“上官飞燕好狠的心,独孤方也就罢了,你这么有用,她杀你干嘛。”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钟芙边说边向着角门走去,“‘萧秋雨’知道的太多,陆小凤、花满楼解决此事的心也不坚定,她想拿‘萧秋雨’去激一激。”
“用人命怎么激?”
“有一种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但你越是阻拦他反倒越要刨根问底。”
钟芙打开角门走进小院,那小院的深坑早已填平,看着同旁边的土地无异,可钟芙知道,至少十来年这里寸草不生,只因飞燕针上的毒已蔓延至半个院子。
上官飞燕对她这个姐姐是下了死手了。
钟芙正想走,忽然脚尖转了方向,纵身一跃,掩藏身影至雕花柱后。
不多时,角门处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闩门的链条在动。
钟芙进来时已经反手将链条挂好。看来这个小院今晚很是热闹。
一个小小人影窜了进来,淡淡月华照在她的脸上,竟是上官雪儿。
上官雪儿在院中走来走去,脸上犹豫不决,仿佛遇到什么烦心事,她忽然一屁股坐在廊下,恰恰在钟芙藏身的柱子前,倘若她转身到后面来,定能发现有人在。
——可若真叫她发现了,钟芙这些年的功夫也白练了。
钟芙瞧她小小一个坐在地上,说不出的可怜巴巴。她对着院子看来看去,半晌拿起开门的小棍胡乱拨弄土地,忽然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记得祖父这里是有很多蚂蚁的。”
钟芙笑了笑,好聪明的孩子。毒素深入土壤,哪里还有蚂蚁。
雪儿又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院子,钟芙悄悄跟在身后。
若任雪儿在庄园里走来走去,难保叫她撞见什么,上官飞燕既然连“萧秋雨”也不留了,钟芙也不敢保证她不会对亲妹妹下手。
雪儿果然没有老老实实回房,钟芙悄悄转到前面正要等她过来将人送回去,半晌不见人来,快步走过一看,这小姑娘有了目的地似的,直奔一个方向去了,身影一闪人不见了。
那方向正是上官家庄园里客人休息的东院。
钟芙快步过去,只见她打开一间屋子就要溜进去,钟芙眉头受惊地一跳,忽得身形一晃眨眼到门口,提起雪儿后襟。
上官雪儿大半夜怀着心事不睡,心心念念还是找自己的姐姐,原本觉得姐姐被表姐害了,今天又推翻,可总是犹疑不决,悠悠荡荡地就转进小院。
表姐同她的客人个个来历匪浅,她本来一个也不敢接近。萧秋雨对她是很好,可她也不敢将心里的念头告诉他,毕竟事关表姐,上头的男人会站在哪一边,不问便知。
她起身离开小院,忽然想起方才见表姐的丫鬟替她打水沐浴,又要新制的香粉,上官雪儿心念一动,表姐总不会去找陆小凤吧?
那可不行!她便想去吓陆小凤一跳,坏他两人好事。
她哪里知道有人跟在身后,被人忽然提在空中,大惊之下就要喊。
“是我,”钟芙眼疾手快点了她喉中穴道,三两步撤后,压低声音说道,“雪儿,这么晚了,上哪去。”
雪儿一听是钟芙声音,挂在空中四肢乱动,一边急着想转头往后看,一边对着窗子指指点点。
——她是想告诉钟芙,今夜表姐想同陆小凤私会,他不要把这机会白白送给陆小凤。
钟芙拎着她便走,还未运起轻功走出客院呢,两扇门差不多同时打开。花满楼和陆小凤一南一北将她和雪儿夹在中间。
——他二人武功不俗,花满楼耳朵更是灵敏,这番动静早早听到了。
陆小凤怔怔地看着“萧秋雨”将上官雪儿提在空中的画面:“萧兄,你这是?”
这时走廊间有人提灯过来,四人定睛一看,是盛装打扮过的上官飞燕。
钟芙眉头更跳。
她脸色此刻完全阴沉下来。
她不是卫道士,对男欢女爱并不忌讳,可这不代表,她能接受上官飞燕拿着她现在的脸同别的人欢好,尤其此事发生在眼前。
上官飞燕看他们都在这儿也是一怔,几人又将视线齐齐对准陆小凤。
陆小凤脸皮一抽,莫名有种被人捉奸的感觉,捉奸的人里甚至还有他的朋友。他视线狼狈地从几人脸上划过,尴尬地手脚不知道怎么摆。
雪儿捂着嘴要偷笑,才想起自己被点了哑穴。
花满楼忽然一打折扇:“萧兄,月色不错,你之前去过东南,不知道哪里景色如何,可愿同我说道说道。”
“嗯,雪儿也在这儿,这么晚了,我同萧兄送你回去。”
钟芙定定看陆小凤一眼,挑眉道:“也好。”
两人带着雪儿就走。
陆小凤忽得跳起来,急急追过来:“花兄,萧兄等等我,萧兄去过东南,一定很有意思,我也听听。”
等四人走远了,上官飞燕用力握紧提手,皱眉冷声道:“该死的萧秋雨,坏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