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顾律弛之间的实力悬殊实在太大,事到如今除了示弱再没有任何能全身而退的方法
——只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故意忽略掉男人目不转睛的凝视,纪辛半敛睫毛低头盯着地上看。
太阳穴轻微鼓动,他的耳边又响起一声接一声不似人语的沉吟:
“纪辛,你好香啊——”
“纪辛,你在想什么?”
“纪辛,你怎么能越来越香了!”
纪辛浑身绷紧,忽地,又觉心脏被夹在在杂音中那声明显更重的吞咽声撞了一下,萦绕心尖的紧张和恐惧仿佛被驱散了几分。
在此之后,他犹如下定某种决心般,倏地扬起脸庞,弯着眼睛轻飘飘地望回去。
顾律弛:“......”
察觉愣神的人换成了对方,纪辛仿佛被鼓舞了一下,眼角眉梢笑意更深。
他似乎对于目前的局势不够满意,没等男人回过神来将手臂从顾律弛的颈侧穿过,堪堪地一把搂过,手掌覆盖上对方的后脑勺,泄愤似地将嘴唇撞了上去。
四片微凉的嘴唇紧贴在一起。
纪辛本想借机再仔细研究一番顾律弛现在的脸色,但彼此的距离实在太近,以致目光难以对焦,和上一次胡搅蛮缠的亲吻方式不同,这次除了感慨男人的嘴唇太冰太凉外他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异样的感觉,甚至因为手掌以下木头似的颈骨,僵得有点可爱。
衣衫尽湿的水汽在二人之间氤氲开来,人类维持现有姿势不变之际得空胡思乱想:
一点反应都没有?
上一秒不是还夸自己好香来着。
还是说,顾律弛体内的那个‘东西’换了口味。
——该不会,自己送吻不成,反倒触了逆鳞吧?
对方微凉的鼻息落在脸上,纪辛越想越觉得悲催。
这个狠下决心的亲吻,仿佛一下子就成了个笑话,他不禁脚趾扣地,恨不得下一秒直接原地去世.......
倍增的羞耻感成为压到人类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终于按捺不住用力将头偏向一侧,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内,顾律弛眼底的颜色转黯,漆黑得好比最幽怨的海底。
准备撤离的嘴唇还没来得及付出实践,人类喉头一紧,他尚未吐出的惊呼被对方一口吞掉,进而整个口腔被抵开齿关的骤然啊闯入的舌头封了个严严实实。
纪辛:!
他的猜想,不假。
但那点可怜的喜悦转瞬即逝,只因顾律弛这个狗东西的攻城略地已经发展到了十分恶劣的地步,他像是彻底破开了某道口子,整个人忽然就疯魔掉了。
亲着亲着,纪辛的眼眶发红,他觉得男人恨不得将自己口腔里的唾液还有肺叶里的空气悉数卷走,堪比龙卷风过境的惨烈扫荡。
主系统作证,他纪某人胆敢用所有积分发誓:
刚刚凑上前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打算......要这么亲的。
但最让纪辛接受不能的是,一想到顾律弛恢复平静后面对此次理智撕裂的反应,自己居然隐隐开始觉得有些享受。本该令人窒息的唇.舌.交.缠莫名带了点......爽。
似有感应一般,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揽在纪辛后腰的手臂收紧,把他整个人往自己身上带,精壮的胸腔杵得人类闷哼一声。
纪辛吃痛地瞪大双眼,未料目光正好撞上顾律弛衣摆以下滑落出来的蠕动藤蔓。
整个身子一软,差点从轮椅上滑落。
这些足有人手臂粗细的‘藤蔓’表面看和寻常植物形似,却几乎没有保留任何植物的特征,只剩下最纯粹的怪诞,让人一时间无法将其用植物学或动物学的标准分类。覆盖在表面密密麻麻的鳞片状鼓膜更是恐怖如斯,仅是扫上一眼纪辛就觉得头皮发麻——鳞膜启合时泛出一道道水光,叫他联想到湿黏滑腻的冷血爬行类生物。
这些藤蔓像是能实时反应出主人的情绪,每一条都颤抖不止,又因为毫无规律的涌动盘根错节、彼此箍紧,在顾律弛身后活生生织就一张诺大的深黑色巨网......
纪辛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那种黏腻的湿滑仿佛顺着舌尖蔓延开来,而他无法挣脱的纠缠......一想到在口中乱窜的软肉极有可能也是那些黑色滕蔓中的一条,青年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前所未有的恶心和恐惧从他身体深处决堤一般溃散开来。
——头脑瞬间宕机。
不知过了多久,顾律弛终于洞察到人类的异常。
束缚在纪辛腰上的重量消失了,他也能如愿大口地呼吸新鲜口气。待纪辛终于缓和过来可以重新思考的时候,目之所及,上一秒还在和自己唇舌.交流的男人面色阴沉、眼中一片死寂。
顾律弛再度开口的时候嗓音沙哑得不像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若冰棱般正中人类心虚处,险些让他在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中直接丢盔弃甲——
“纪辛,你在怕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