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萳里将坏掉的肉丢入深坑,意识到跟过来的几个兽人仍未离开。
那几个兽人徘徊在雨中,似乎在等待着运送东西的人离去。
他感受到了雨中人的气息,于是轻轻转身,借着此处高大的树木藏匿了自己的身影。
果不其然,在后面的人瞧不见他后,几个瘦瘦的兽人出现了,他们跳入了丢弃腐肉的深坑,像秃鹫一样在坑里翻找起来。
这几个兽人们看上去非常瘦弱,一点多余的脂肪都没有,黝黑的皮下就是如干柴般丝丝分明的肌肉。还有几个兽人头花灰白斑驳,在部落里应该是属于稀少的上年纪的兽人。
看见此,在一侧顶着树叶避雨观察的付萳里也将事情经过猜的差不多了。
黑岩部落一直看重公平,不工作者不得食,这些瘦弱老迈的兽人必然无法像那些强壮的兽人一样分到充足的食物。或许是饥饿,或是接连大雨带来的不安,让他们打起了这些坏掉肉的主义。
但兽人并不像秃鹫和鬣狗那样拥有强大的胃酸和消化系统,能够消化掉变质的肉,吃这东西怕是会生病。
付萳里向来很少管闲事,毕竟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况且他与这几位兽人称得上素昧平生,并不想与他们有过多干涉。
但他随即想到,自己也是祭司,是黑岩部落的祭司。
思及此,他从树影中站了出来,对着坡下肉堆里捡拾的兽人喊道:“喂,你们做什么呢?”
地下正在翻找的兽人们一惊,抬起头便瞧见了一个长相中带着几分锐利的人站在泥坑上方。他举着一张巨大的彩梧叶遮雨,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意,漂亮地有些伤人。
“是新任祭司。”那几个兽人中有人认出来了付萳里,开始窃窃私语。
因着黄角祭司下令将这些肉统统丢弃,这几人显然是违反了规定,怀着被抓包的尴尬,那几个兽人你推推我,我挤挤你,最终推出来了一个年长些的兽人向付萳里解释。
“祭司大人,我们是看这这么多肉被丢弃,不忍心。您看,这块肉上还有一部分没坏呢,我们捡捡好的,雨季也能多支持两天。”那年长些的兽人头发已经花白,一缕一缕得贴在头上。
“不许吃腐肉。”付萳里皱了皱眉,心想果然如此。
说完后他似乎有些觉得生硬,便又补充到,“吃了坏掉的肉会生病。”
现在可不比地球时,野外生活最忌讳的就是生病,虽然祭司也会调配草药,但是若是肠胃炎这种来势汹汹的急症,怕也是作用有限。况且生病后便不能捕猎,吃不饱便没有足够的力气对抗疾病,越拖越糟糕。
但听到这话后,其中一个黑瘦的兽人愤而回呛:“呵,不让我们吃肉,是你不想让我们吃好吧?我喝过泥水,吃别人剩的残渣,哪次出事了?”
“我听见你让黄角祭司把浸水的肉统一煮,分明就是不想把肉分到我们手里!明明给我们,省省能吃好多天的,全让你们糟蹋了……”
那兽人说完便拎着扒拉出来的肉,跳出扔肉的泥坑跑走了,另有两人兽人左右打量了一番,也拿上肉悄悄跟着走了。
“唉,鹿野,你小子。”那年长些的兽人呼喊了两声,并未让那黑瘦的兽人回心转意,于是便只能尴尬地看着付萳里。
至于付萳里,他并没有在意那几个离开的兽人。毕竟有句话说得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那兽人想吃,吃完窜了就该消停了。
但是秉着对祭司身份负责的态度,他转向了仍然在等待着自己的几个兽人。
“七天后暴雨会停歇,到时会重新开始囤积食物。远猎依旧会进行,到时我会跟着一并去狩猎,请放心,会有食物的。”
“况且今年也有其他收获。但若是你吃坏了身体,到时可享受不到了。”
那回答付萳里话的兽人叫苍梧,他只远远的见过这新祭司几眼,但他曾听说过付萳里狩猎中的一箭。百丈外就猎杀了角驼兽,此事简直难以置信,这技法更是闻所未闻,必定是兽神眷顾浓厚的祭司,才能有如此实力。
那年长些的兽人望着笃定的付萳里,手中坏掉的肉缓缓落地。
“回去吧,雨水寒凉,待会可以吃晚餐了。”
等劝解完了这些兽人,付萳里也便跟着回去了,他本来以此此事已经结束,没成想竟然发展向了奇怪的地步。
隔天中午,付萳里肩膀上顶着小白鸟蹲在山洞口前,呼吸着外面传来的新鲜空气,内心感觉到分外惆怅。
他面色难看,小白鸟也怏怏地看起来有点发蔫。
昨天晚上,回来的兽人鹿野,果然不出所料,吃坏肚子了。但是出乎付萳里意料的是,还有好几位兽人也出现了腹泻,呕吐的症状。
显然,除了鹿野,还有好几位其他兽人也吃了那坏掉的肉加餐。
山洞里好几位兽人同时出现了腹痛,还伴呕吐和腹泻,秽物遍地,那味道可想而知。
他现在极其后悔,毕竟在地球时,有傻子犯蠢只会自己默默扑街,但是在黑岩部落,在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山洞,呼吸同样的空气的条件下,遭殃的就布置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