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纪筝点点头,“纪瑄的,我也要看。”
扶摇子:“我来安排吧。”
因请神大会在即,许多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家族,早就往西京赶来,在道宗附近由扶摇子协调安排住下。相聚之前,还有些饭局要赴,自不在话下。
待诸事准备妥当,扶摇子便将廖家的人请了来。
会面是大家吃茶叙话。
纪筝在屏风后等了会,听得廖家来了两人,她随扶摇子迎出去。听扶摇子介绍,一个是当今家主廖如,年事已高,双目失明;一个年纪小,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妙,柔情含水,连见惯了美人的纪筝,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年轻人亦回看过来,温柔凝视。
廖如介绍,这是他嫡亲亲传廖子明。他肉眼虽瞎,天眼却明了,开玩笑道:“看对眼了不成?”
扶摇子忙摆手,“说不得说不得。”
他回头看看纪筝,自己这徒弟哪是常人配得起的,命格都受不住。
廖如哈哈大笑,笑声豁达。
这节插曲安然度过。
两边坐定了叙话吃茶,纪筝静静听了会两个长辈聊天。方知为何廖家尽瞎,这廖子明却能保持肉眼不腐坏,肉眼天眼同用。他也是个天赋派,旁人二十年学成的,他用两年就学成,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的。
扶摇子赞道:“这便是累世的积累了。不然人为何生来禀赋各不相同?”
“谬赞。后浪推前浪,老头子我也该退场了。”
廖子明道:“师父这么说,弟子可就无地自容了。”
他是惯会撒娇的,将廖如哄得一张脸都笑成了橘子皮。
瞧着气氛不错,扶摇子就顺势提出帮看一事。
廖如拍拍廖子明的手,“你去看看。那可是他的天才徒弟,当宝贝供着。”
扶摇子不理这打趣,正经的模样,反叫廖如更笑个不住。
说话间,廖子明已替纪筝看过,从静室中转出来。
二人脸上都没了笑脸。
纪筝那是冷脸惯了,廖子明却不是如此。
廖如忙问:“怎么?吉凶都可说,又不是没法子解。”
廖子明讳莫如深,俯身在廖如耳边说了数句,廖如脸色大变,将纪筝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打量了好几眼,方摇了摇头,“扶摇子,自己人,看不了。”
扶摇子却早有预料般,咂了口茶,“看不了就随缘。”
纪筝想了想,确实为难不了人家。
“还请廖师兄,帮忙看看我的……朋友。”
廖子明半是歉意,半是畏惧道:“还请带路。”
纪筝笑道:“他过几日才来,廖师兄能否赏脸,暂住三清观几日?”
“这却不难,本就是要来叨扰的。”
如此说定,两边又说了一会子话。对比明显,廖家心神不宁,反而是有所求的纪筝那头,师徒二人各自有所思,态度都显从容。
眼看廖家二人坐不住,扶摇子不强留。起身道:“观中扫榻相迎,房间都收拾好了,何时方便过来,打发弟子来说一声便是。”
廖如:“这两日便过来。”
两边一分别,廖子明立刻拿了药冷敷眼睛,躺倒在椅子上,格外疲惫。
廖如:“你真看不到她的前生来世?”
“前面一世两世的还能看得到。来生根本看不了,一看就脑子疼,一片白光。”廖子明有气无力,说时回想起来,他那双眼睛刺疼,感觉暴涨要炸开一样。眼睛里细小的血管爆裂,流出鲜血来。
廖如吓到了,赶紧拿帕子给他擦去,“来生莫想了。她来头大。”
廖家观人前后世,什么稀奇特例没有看过。
看不到看不清的也是有的。
但像这种,差点让廖子明瞎了眼的,那就是廖子明受不起的因果。
廖子明叹了一声,“她的来头,比我十三生累积来得大。”
看不了未来,廖如又问:“前四世可看得?”
“只看得到两世。”
“这两世她都是修道的,一世叫燕小蛮,一世叫卿回,都与一条小白龙颇有缘分。卿回那世甚至飞升到了灵界。”
廖如点点头,修道能有天分,确实需要累世的努力积累。
就是请神大会随便抓个看事的,那也得是仙家跟他祖辈有结缘或结怨,否则走不上这条路。
廖如:“你同她说了?”
“嗯,她知晓了。她不在意。”
廖如眼神深深,“不容小觑。”
有几人能不好奇自己的前世?又有几人知道前世后,能完全不在意?
廖如:“我看今年请神大会,没准就她能成事。”
很多根本是请不来正神的,纵使过场走得再完善再诚心。正神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请神大会,名义上是各家相聚,交流心得,增进道心。另一层,却是各家互相试探,互相攀比。尤其是有名的门派,看谁家弟子更有天赋、更有前途,以后对这一脉,就得尊重着些。
所谓的道宗、御鬼宗,能逐渐演变成有话语权的两宗,离不开请神大会。
请神大会,几乎年年请神成功,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任尔外界多少“新秀”出头,名头多么响亮,到了请神大会见真章,就是得不到正神认可,也只能捏捏鼻子,甘拜人下。
廖子明大不服气,揭了眼睛上的冰敷袋,反驳道:“那倒未必。我听她话头,今生她遇见这小白龙,续过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