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大船开启。
向海岸进发。
四象宗的船舶将她们送到海岸,送下船后,还附赠不少盘缠。
纪筝笑笑没接。
“你们是小满的朋友。”百里负星态度很平静,平静得像完全不在意姜梨满的死亡。
狐仙对他无话可说。
颇为缺德地,纪筝笑道:“她死了,兵符到手,你如愿了。”
百里负星的表情,一瞬变得极为难看。
下船后,狐仙哀恸难表,决定闭关修炼,悼念前主人。
纪筝并不阻拦。
人各有志。尊重便是。
分别前,两人月下饮酒,纪筝不饮酒,怕那种烧喉咙的感觉。会让她想起被放火烧的灭门夜。
以茶代酒。
狐仙:“她一直祝福我,不能让你去龙宫,不能让你碰到这条**线。”
“什么线?”纪筝没听清。
狐仙又重复一遍,是三个字的。
纪筝想起她漏筛一样漏掉的三百年修为,没敢再问,假装听懂点点头。
她回想起,小满那时候灵光乍现,对她作出的奇怪提醒。
“姐姐,你一定要选择自己。”
不能选择别人。
什么选择?选择什么别人?
云里雾里的,一时摸不清。只好不去纠结,一心与狐仙叙离别之情。闭关前,狐仙特别放心不下的,就是入魔的扈之桃。屡屡提起,希望纪筝能照顾好扈之桃。
“那是自然。一回去我就找她。”
狐仙还担心纪筝的事,西王母的寿宴,地府的争斗,桩桩件件,还约定来日有机会,等纪筝高升,做了地府的大|官,她来看她。
“当浮一大白。”纪筝举杯,高高对月。
一饮而尽。
没有“借你吉言”之类的客套,没有半点谦虚意思。
狐仙戳她额头,“野心不小。”
纪筝望月不语。
野心小了不行啊。她的生命太短,要做的事太难,要走的路太长。
西京,她会回去的。
……
纪筝回到碎叶后,听得街头巷尾传一则奇闻。
四象宗少宗主,沉海自尽了。
看客都大为不解。他可是兵不血刃,拿到了鱼人势力的兵符,仙山之外,更添海上助力,在昆仑地位可又上几个阶,炽手可热。
还有好事者言,他是个克妻命。克妻越厉害,自己越往上走,越风光。没瞧见,他妻子蜀山大小姐听说难产死了,连小姨子和妹夫都一齐克死了。
还有人窥到点真相,说小姨子妹夫死得蹊跷,搞不好就是百里下的手。
可都这样盛极一时,为何在巅峰之时,反倒想不开了?
再有人传,百里为何而死,又编排出种种风流韵事。
想不到,百里负星也是个情种。
那又怎样呢。
纪筝凉薄地想。
碎叶,她与狐仙去龙宫前的纸条,还原模原样压在案下。并没人动过。
偌大的妖异岗院子,只剩下她一人,行走间担风袖月,愈觉寂寥。
她生出好奇。
从前的扈之桃独居于此,是否也这样孤独呢。
但前辈从没表现出来。或许是心里有目标吧,孤独是可以忍受的。
没来由地,她又晃荡到院子外那处坟地。
破开结界,里面排满了阴差坟墓,都是死在妖异岗的。
她想起初来碎叶,扈之桃给她打预防针,带她参观这墓地。
扈之桃自己却靠着墓碑无声地哭。
“这里面,有我的妹妹。”
野草萋萋。
纪筝还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觉得兔死狐悲,不觉得同情前辈,不觉得扈之桃多么可怜。
她好像变了。
为了复仇,她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又或者,她本来就这样冷漠。
只有亲情,能让她生出额外的执念。
在碎叶,纪筝又等上一个日夜,还是没能等到那伽和扈之桃回来。情知扈之桃的入魔情况,不容乐观,她就是等也帮不上什么忙。一时也联系不上那伽。
眼看西王母寿宴在即,实在耽搁不起,只得动身前往昆仑瑶池。
天山巍峨,瑶池居上。
纪筝戴着面纱,凭借带血的邀请手札,暗示上天山,至瑶池。
曲水流觞,天女娉婷,芙蓉掌上舞。
金盘玉露,凤翥鸾飞,不染世间尘。
仙袂凌风,通身金灿灿的西王母懒洋洋在主位,接见昆仑各大势力。
纪筝戴着面纱,缟衣玄裳,进入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