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纪筝初见她时,也忍不住心生亲近呢。
温柔却不柔弱,体贴几乎从不红脸,看着好欺负,心里有主意。凡事过眼不过心,心不容易受力,怎能叫人不喜欢?
且看婚礼上,姜梨满坦然将手放进了鱼人掌心。
面不改色,平时怎样,现今就怎样。
既不骄矜,又不过分矜持,看得出来,没把鱼人的长相当回事。
那是,姜梨满是卧底来的。
对外貌不甚在意。
这却是歪打正着。
正解了鱼人的心事。
他还担心自己这幅相貌吓着了人,没人愿意留在龙宫。
姜梨满正应了做事心不着力,事情最后的效果,反而尽如人意。
“姜……姜小姐。”鱼人的声音奶呼呼的,和他的外表全然不符。
“我……我会对你好的。”
姜梨满“嗯”了声,反过来捏捏他的手,“走累了,你背我。”
鱼人跟被电水目电了似的,手都抖起来。不知所措。
旁边的军|队方阵,排满了的美女俊仆,甚至是在游泳的大鱼小鱼,都别过脸去。
非礼勿视。
没看见龙主的糗样。
“背我呀。这肌肉,白长的?”
姜梨满等急了,拍他胸肌。
鱼人如梦初醒,才弯下膝盖,打横把她抱起来。
姜梨满的头冠流苏乱晃,意外中她圈住了鱼人的脖子。
鱼人:“你穿的裙装,在我背上,怕你不方便,会不自在。”
“哦。”
姜梨满小声回,头埋在他怀里。
她倒是忘了可能会走光。
新婚佳偶,就这样无声走完红毯,走过方阵,走过游鱼,走过珊瑚,到达龙宫金碧辉煌的正殿。
行了夫妻拜礼,送入洞房。
鱼人跟着进去,先给姜梨满脱冠,“累了吧?看着都重。”
姜梨满被他的热情吓到,推搡他,“你去前面喝酒啊。”
哪有这么早就洞房的道理。
谁知鱼人规规矩矩,憨笑道:“我怕你累。”
“听说人族的婚礼,新娘子天不亮要起,梳妆打扮,头上凤冠比石头沉,腿脚久坐久站比醋酸,拜完天地,还要饿着肚子坐在花生瓜子堆上,硌得屁|股疼。脖子疼,胃疼。太遭罪了。”鱼人摸摸头两侧的鱼鳍,“我就想着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好早点休息。”
一番话说得不伦不类。
姜梨满愣住了,随后“噗嗤”破功,一笑就一发不可收拾,笑倒在床|上,捂着肚子,“你可真有趣。”
鱼人也跟着笑起来。
……
小满是种游戏心态。
到了这,她倒不用伪装成乖乖庶小姐了。这世的命簿,转世前她老早看过。
无非是姊妹相争,让男人白得便宜。
开心时演一演“龙女王后”,正义讨人喜欢,图个乐。
不开心时,捉弄捉弄整个龙宫,看他们在幻梦中出糗。醒来还羞于提起,倒也不算无聊。
偶尔想起青莲舫上的纪筝,手里还剥着葡萄皮,就把整颗葡萄捏碎在手里了,汁水黏在手指间。
恨恨的。
这就不记得她了?
还好只是偶尔。
否则龙宫早就被她玩坏了。
小满记得,这一世她是“姜梨满”,还是要按命簿规定走的。
那个叫言青的破湘西赶尸人,老早就教过她,过程怎样不重要,她想玩就是没人管她,只一个要紧,结局得和命簿一致,否则出了乱子,引得上头人来查,那她天然魔种的身份就捂不住了。
问题不大,转世这么多次,她演技很熟练的。
这世的命簿,姜氏姊妹相害相争。
嫡姐抢了庶妹婚约,弄巧成拙,自己丧命于魔蛇胎;
庶妹委屈嫁鱼人,牢记自己的细|作身份,面对鱼人,心系远在千万里外的百里负星。心酸苦楚,自认为了爱在做牺牲,心甘情愿。
好一出苦情戏。
接着便是细作身份被发现,由此鱼人暴怒,将“姜梨满”百般折磨。“姜梨满”顶住各种折磨,撑到了百里负星到来之时,死在了他怀里。还把龙宫的兵符,交给了百里。
爱人为自己而死。
百里负星发大疯。
纪筝眼看小满在那“复习”默写命簿,看完自己也沉默了。
什么古早追妻火葬场剧本啊。
救命。
虽然我命没了,但是我保住了我的爱情啊。
“地府的命簿,真不知道是谁写的。”
幻梦中的小满在感叹。
围观的纪筝也在感叹。
纪筝同这时的小满一样,没想到结局相同,过程却能发生翻天覆地的不同。
一点点不同,会让人觉得好玩。
累积起来的不同,会让人深陷。
鱼人把龙女王后宠上了天,陪她疯,配她闹,玩什么都成。养教人,得空去海上救人,或是抓坏人来入梦惩罚,不一而足。
深海无限景色,他带她一一去过。有生之年,都要看过一遍。
在海水中,鱼人搂着小满的腰,迅速上浮。
看深海漆黑,慢慢变亮,直至快到水面时,璀璨金光,洒满了脸庞。
这些画面在纪筝面前快进而过。
她知道,梦不是梦,是现实的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