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抢蛋!”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没学过吗?”
纪筝吹得脸都扭曲成橘子了,叭叭叭嘴毒起来,说得快如乱捻琵琶。
“好深的心机,你这样会老得很快的。”
小储君近身探手捞蛋时,还听见她咬牙切齿的这么一句。
他素来没甚波澜,也忍不住嘴角抖颤。
抬手想写字骂回去,忍住了。
蛋重要。
对纪筝也很重要。她一手猴子捞月,回手把那伽肩上的鸟蛋掏到自己怀里,反手攀足固肾腰,让小储君抢了个空。
只能说,感谢八段锦。
她没白练。
这乱招打的小储君属实没想到。已经不是颤嘴角了,接近微微龇牙咧嘴了。
纪筝感到他的表情里,当是藏着数不尽的唾骂。
她又把鸟蛋当球,招数多多,动不动还要“传蛋”给那伽。
口中嘎嘎直分析。
“你毒它,偷它孩子,还要斩草除根。”
“要让我们所有人陪葬吗?”
“不对。”
“你既然有能力毒异鸟,为何没有即刻就取走鸟蛋,尽快灭杀?”
那伽:“他在等。”
纪筝把呼噜冰鸟蛋丢给他,无视了小储君都快透红的脸,“等什么?”
说话的瞬间,灵感直入脑海。
纪筝不禁怔了片刻。她明白了。
一切的一切,都串了起来。
姑射之国向地府发布的“寻找小储君”任务,提前穿回五百年前的小储君,对异鸟下毒,让昆仑生灵涂炭;而姑射之国紧随其后,借公文送信,夹带龙鳞,使她与那伽穿越。
刚见到小储君,他就要走了那伽腰上那枚血鳞。
这场时空循环的玄机,从来就系在她和那伽身上。
“你在等我们。”
确切的说,小储君要等的,是那伽。
等回家的机会。
“你需要龙,帮你回到五百年后。”
混战中,小储君抿紧了唇。
他们猜对了。
纪筝的火,蹭地一下冒上来了。她生小储君的气,更生自己的气。
传蛋游戏戛然而止。她脚猛踩飞来的不知名破水缸,借力撞上小储君,揪住他的衣领。
“为什么……惹怒这只鸟,要死多少人……”
“阴差在昆仑,死魂收都收不完……”
“枉死之魂。又中好斗之毒,生生世世,毋可入善道轮回。”
“他们的未来呢?”
他们没有未来了。
恶道磋磨,累生累世争斗不休。
将无缘善道,直至魂消魄散。
纪筝的声音碎在风中,那伽诧异地看她,心猛地揪紧。他似乎听见了她隐约的哭腔。
“他们的未来呢……凭什么,由你来决定。”
小储君依旧像冰雕一样,情绪益发淡下去。
他的身后,万象楼吃了最后一波攻击,轰然倒塌。
本命法宝遭受重创,他猛吐出血来,足足小半升才停止。艳织绣服,濡湿大半,雪色尖尖的下巴上,血污如蛛网。
他笑了。
诡异,且快意。
“纪筝,我拿到了。”
“什……”
来不及计较,小储君是会说话装哑巴这事。
纪筝随他视线,转头看去。
凌空石柱,从后背击穿那伽。他的身体,仿佛冰凝簟竹,腰高高反曲,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冰蛋脱了手。
他疼得几乎是懵的,“纪筝,鸟蛋。”
疾风割过耳际。
小储君瞬移至他身旁。
分毫不差,接住了脱离他手的冰蛋。
眨眼间,又瞬移至三里开外。
并以离弦之箭的速度,不断向碎叶深渊逼近。
“那伽……”
“天罗地网咒。”
纪筝借咒法缓和了那伽坠落的趋势,飞身而起接住他,一并撑起护身咒。
止血咒、止血符。
“我没事。”那伽毫无拖后腿的意思,划出“快,疾行符。”
蛟尾拖出的血痕,在碎叶平原的枯草上,绵延蜿蜒。
以最极限的速度,黏住瞬移的小储君不放。
小储君的瞬移距离,是越用越衰减的。
他本命法宝受创,亦反噬己身,猛用瞬移,乃是白白损耗修为之举。
拼尽全力,他抵达碎叶深渊上空,将鸟蛋抛进深渊。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是半神,他做得到。
此刻,他回望,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纪筝骑在鬼蛟颈项处,离碎叶深渊还有双臂之远。
赶不上了。
“功德簿,变板砖!”
小储君愣住。
有什么从纪筝胸口直飞而出,顷刻变大方方正正,跟墙一般。
方正物体,熟练躺倒,铺路搭桥般,直通深渊上方。
在鸟蛋坠落之前,稳稳地接住了。
但方正物,也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