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为什么呢。
“可能因为,你总会宠着我吧。”
因为知道对方会满足自己的要求,知道对方是喜欢自己的,才会下意识表现得更任性,提出要求。
纪筝尾音微翘,脸上升腾出一股灼热。
床头的瓷坛,油布变成红色。
那伽还强装镇定,宽慰道:“知道了,睡吧。”
聊了这么会儿,纪筝心里松快些。她也不嫌冰凉,把床头的瓷坛抱到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卧着,闭上眼,呢喃自语:“要是真的能抱到身体就好了。”
瓷坛再次爆红,连白釉胎身上都映出难以言喻的嫣红色。
坛中鬼体,心动之剧,班班可考。
那伽平复心绪,再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纪筝平稳而规律的呼吸声。
嗐……
还真是,她总是这样。
说似是而非的话,说完自己又睡去,不放在心上。
黎明时分,纪筝稍听见响动,便惊醒过来。
声音传自隔壁。
是言青那一间。
这么晚了,言青去哪儿?
尽管动静已经极小,也还是让纪筝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她翻身下床,蹑手蹑脚,想提酆都冥灯,想了想又放弃了。
此时不是暴露阴差身份的时候。
若是言青有心,回地府一查,此刻名册上并无她这位“试用阴差”,那便解释不清楚了。
如是思索,纪筝摸了摸瓷坛,悄声:“僵尸屏息。”
那伽会意,“鬼技,僵尸屏息。”
两人的气息,霎时与死人无异,活气降到了最低。几可以假乱真。
纪筝刚想跟踪言青,不料自己的房间门口,门纸却映出两道影子。一高一矮,身形明显是言青和他驱赶的尸体。
言青来找她的?
纪筝躲到帷幔后。
吱呀一声,她的房门被急切推开,言青迈步跨了进来,直奔床前,一看床上空的,心里一惊。
他摸了把床铺,尚有余温。
想是离开不久。
言青转身,取下尸体的金链,化出冥灯原形,提灯就走。
下一瞬,他猛地顿住。
言青抬高了下巴,一动不敢动。目光朝下看,盯着脖子前的一线银光。
丝线极细,但望去就质地坚硬。他一低头,脖子立时就会被割断。
言青额头滴下冷汗,陪笑道:“阁下是谁?不知把我朋友掠到何处去了?”
“朋友?”那声音听着狐疑。
言青听着有些耳熟,不过他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生气。只得如实道:“就是个会道法的女子。抱着瓷坛。他俩的生息,忽然就不见了。”
那声音轻笑一声。
银光一闪,丝线收了回去。
有人掀开帷幔出来,竟是熟人,只是一丝生气也寻不见。
言青眼含热泪,“我睡个觉的功夫,你这就死了?”
纪筝给他一个爆栗,“莫咒我。”
坛中那伽:“只是掩藏生气的手段。”
误会一场,两相讫了。
纪筝想着言青表面吊儿郎当,生死之际,倒有几分胆色和义气。还不忘问她和那伽的安危,心下对言青更加信任,直言道:“这么晚了,你出来作甚?”
言青脑子一转,知道自己被纪筝反将一军。气鼓鼓的抱臂扭身,“你管。”
纪筝又赏他一个爆栗,“快说。”
言青赧然,“拜托,姑奶奶,我是阴差啊。要干活的。来这公干的。收魂去了。”
“别装,去哪儿收?”
言青眼神闪了闪,仍旧负隅顽抗,“你别管。”
他在纪筝敲来第三个爆栗前,火速抱头躲开了。
“你肯定猜到了,还打我?”
“后山是吧。”纪筝笑了,“走,带路。”
言青疲惫地靠在尸体大哥肩头,泫然欲泣。
瓷坛里那伽嘀咕:“喜欢被敲,敲上瘾了?”
言青腹诽,你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怎么又酸又阴阳怪气的。
他一脸生无可恋,驱赶着尸体大哥,一同往烟许山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