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影算是被这对夫妻坑惨了,无语的回头瞧孟禾璧的反应,见她虽内向话少,却一脸高兴鲜活的表情,眼睛滴溜溜的跟着谢时安夫妇转,唇边笑出对梨涡。
罢了罢了,她高兴就好。
菜上齐了,老板进来问要不要点酒。
“我喝点,今天你开车,能开了不?”
陆明影喝酒前先问了孟禾璧一句。过节期间他不好麻烦齐阳和司机来一趟,只好麻烦麻烦他的自己人。
好不容易与好友相聚,孟禾璧见他跃跃欲试,想到自己那糟糕的车技,点了下头:“...也行。”
那头谢时安与乔安也是这么个安排。
酒过三巡,陆明影有些微醺,谢时安再提起岁数生日时,他半条胳膊搭在孟禾璧椅背上,身上的疏狂劲压不住,握着酒盅在空中一晃,“过什么生日,不过。”
他自小就没过过生日,活到现在连个骨肉至亲都没,生日过的没意思,还触景伤情,不如不过。
谢时安也有几分醉意,不赞同:“今年娶媳妇儿了也不过?你问问你媳妇儿同意吗?生日也是大日子。”
陆明影笑了声,应着谢时安的话回过头看孟禾璧,笑的吊儿郎当:“媳妇儿,听我的,咱不过,好不?”
好一个老混子即视感。
孟禾璧甚少见陆明影这幅模样,醉醺醺的轻慢无赖,当即脑子都混了,也忘了问,只红着脸说:“生日不过吗?那你的生日,你自己决定好了。”
“嗯,乖媳妇儿。”陆明影伸出指背刮刮她的脸。
谢时安和乔安哪里见过这场景。相互对视一眼,两人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乔安感慨:“二嫂,你真厉害。二哥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我们都以为他要孤孤单单一个人一辈子呢,结果他就这样水灵灵落在你手里了。”
乔安头一回听说二哥追人,还是他五月来沪市出差,听谢时安叨咕的。
当时谢时安说陆明影正对一小姑娘上心,手段多的很,但她没想到不过短短小半年,这小姑娘就成她二嫂了,两人还好成这个样子,简直让她开眼。
孟禾璧听这话显示羞赧,随后猜想这莫不是陆明影搬来的救兵。怎么好端端说这个?
“可算有人给我说句公道话了。”陆明影“嗳”一声,酒也不喝了,摊手,“乔安,多说两句。”
谢时安早没眼看陆明影这幅色令智昏的模样,没好气的哼笑一声,“说什么?说你从小收破烂卖钱,上大学读硕士三餐冷水就馒头,除了生存半点多余心思都没有?三十多的老男人了,别拿这点事在女人跟前卖惨。矫情。”
要说刀子嘴豆腐心,谢时安绝对能排到榜一。现在也是当爸爸的人了,说话一嘴爹味儿。
陆明影呵笑一声,无奈的和孟禾璧指谢时安:“瞧他,不让我说,他全说了。”
孟禾璧心中百感交集,默默攥住他的手指。
陆明影总能给她最出其不意的一击,她最听不得他的身世了。
“你怎么...”
孟禾璧一脸懊悔,这又成她小心眼子了。
陆明影知道她想说什么,只用力揉揉她的后脑勺,含着笑,最后什么都没说。
老友相见,没几个钟头的散不了。孟禾璧见陆明影和谢时安都喝多了一些,便起身出去拿醒酒茶,将时间留给他们三个。
“我去,你坐着。”临出门的时候陆明影拉了她一把。
“没事,我去吧。”
孟禾璧看的出来,陆明影今天见他们是极开心的,否则也喝不了这么多的酒。
绕到前厅去取醒酒茶,提着壶回来,恰巧听见谢时安闷沉沉的声音:“也没什么特别吧,年轻些,模样好些,你工作这些年什么样的没见过,至于这么着迷?”
孟禾璧顿下脚步。
谢时安语气多有隐约的不屑,乔安拍他一掌,语气不爽,“我也就年轻些,模样好些,你谢公子什么人没见过呐,至于挑了我?”
“安安,你别打岔,咱们和二哥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陆明影慢悠悠接茬,勉强给谢时安几分面子,只把酒杯重重一撂,“来,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要你这么说她。”
他都舍不得说的人,他谢时安反倒在他头上蹦跶起来了?
“二哥,他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我说就我说。”谢时安也不是个能抹下面子的,话都说出口了,也只能僵着往下说。
“没家世没本事,这算吧。”谢时安哼一声。
“你身上担着兴恒、景泰,那天我听齐阳说,你又应承了陈家的女儿一起开发度假村。你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分身术?你那小朋友能帮什么忙?这要是换了其他家的小姐,再草包的,家里也能帮衬一二。我家两个儿子,天塌下来有我大哥顶着,再不济还有我和妹妹。你呢?兴恒但凡有点什么问题,谁能帮上你。我说你们与我们不一样,说错了?”
“她还是学生,你指望她做什么?”陆明影捏着酒杯,一条一条的反驳,“再说我是娶媳妇,又不是找管家。兴恒和景泰本来就是我的担子,让她一个小孩担什么?乔安现在帮你做生意了?”
无辜中枪的乔安低头,一肚子苦水倒出来一点:“老谢他爸妈天天催着我生二胎呢,我现在还工作不了。”
陆明影了然的呵笑一声。
谢时安无奈,看向乔安:“你别添乱。我不同意你和谁生?现在不是说咱们的时候。”
“那也不用说我。”陆明影不耐烦,“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就乐意养着她,好好学习,搞搞研究,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不指望她承担什么。”
“得,老都老了还患上恋爱脑了。”
谢时安开了眼似的摇头,二郎腿翘起来,“要我说,顾家也就你这一个能扛事儿的,但凡多一个跟你抢,你也过不了这么悠闲的日子。你看看我大哥就知道了,身上压担子的主家,女学生就只能是玩玩,真要明媒正娶,还得是大户人家。陆二,我真心劝你一句,小九岁呢,人还是名校的博士,模样也好,何苦不找一个同龄的,别到最后人家从你这里捞点什么一走了之,你可没地方哭。”
谢时安前段时间家里生孩子,没顾上陆明影这头的事,谁料想这回一见,往日的二哥一点精明的心窍都没了,全程只看人家的脸色。他当兄弟的,年轻时候也混过不少,经验丰富些,遇到事还不能说一句了?
但他现在还真不能说。
陆明影的脸色愈发见沉。
“行了。这不是还没什么事儿么,真有什么要帮忙的,你来不也成吗?顾总和陆总都不操心的事,你瞎操心什么?”乔安忙打圆场,她往门口张望,“二嫂怎么还没回来,该不是迷路了吧。”
“瞧瞧吧,小孩且等着接呢。”谢时安扬眉,取笑一声。
孟禾璧在谢时安那句“捞点什么”说出来之前就离开了。在门口站的太久,难免会被发现,到时候为难的又是陆明影了。
只不过她走的早,没听见包厢里后面那摔盘砸碗的动静。
陆明影将那酒杯摔砸地上,玻璃镲子往他手上蹦,也不多说,拎了她的包就要走,一脸黑沉沉的火气。
“二哥,他喝多了胡说的,你别生气,你还不知道他么,最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也是关心你,不然我们也不用巴巴从沪市搬过来了。”
乔安在后头用力扯着他的胳膊,万没有想到今天这饭竟然吃到了这地步,眼下都要急死了。
“他和我刀子嘴就算了,和我老婆不行。”
陆明影一想到孟禾璧发烧那晚,哭着与他剖白心意就自责难受的不得了。
是她要嫁他的吗?
她是他阴谋阳谋一起用套回来的!
和他在一起,小姑娘心里不知多没底,多没安全感,嘴上说着两年两年,但他一冷脸她就着急,开个玩笑都患得患失。在家里也不受偏爱的人,他多疼疼她怎么了?轮得到他谢时安对他们的感情指指点点?
陆明影被唯一的兄弟气的手都在抖,冷着脸回身撂下一句话:
“谢时安,我也告诉你,少给我当爹。”
“我这辈子只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