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山坐在郑北凯旁边,靠在墙壁上,小腿的疼痛让他抽了一口气,半天才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你死?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怨。”
“你刚来的时候我那么说你,别说你心地善良一点也不记仇。”
“我确实没记仇,因为以前我听过更多比你说过的还要难听的话,你那些话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友善了。”
洛山想起自己刚能看到幻兽那段时间,不管是老师、同学或者是邻居,就连自己的好朋友,都用害怕的目光看着自己,甚至有人还会咒骂自己。
郑北凯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看自己的目光并没有带着恐惧和愤怒,已经算是对他友善的了。
郑北凯语气中似乎带着错愕,“你以前究竟是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都过去了。”洛山想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别说这些了,你怎么样了?有受伤吗?”
“没什么,可能有些擦伤,还有胳膊被夜兽咬了一口,如果血能自己止住的话,那就没什么事情。”郑北凯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说自己今晚吃了什么一样轻松。
洛山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还是赶快想办法找到救援出去吧。”
“没用的,上面都是夜兽,就算是他们想要救我们,也必须把夜兽都解决了才行,到时候,天就亮了,天亮了,我也因为失血过多嗝屁了。”
洛山有些恨铁不成钢,语调也不自觉高了起来,“不会的,队长肯定会来救我们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止血!”
洛山开始在身上摸索,忽然想起了自己穿的卫衣上的帽绳,连忙将帽绳扯了下来,又问郑北凯,“你哪只手受伤了?”
“左手。”
就在洛山的另一侧,洛山摸索着爬到了郑北凯的左侧,伸手摸上他的手臂。
“嘶。”郑北凯吸了一口凉气,洛山只觉得自己摸到了某种粘腻的东西,才发现,自己竟然摸到了郑北凯的伤口。
“我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也会被疼死。”郑北凯幽幽说。
洛山连忙道歉,一边将帽绳在郑北凯左臂上端绑了起来,据他有限的急救知识,这样能缓解一些流血。
然后,洛山又将自己里面打底的T恤撕了一大块布料下来,想要给郑北凯包扎。
全程,郑北凯没有发表意见,过了许久才说:“不用费劲,我死了,他们才高兴。”
“他们?”洛山下意识问。
“沈元在他们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会因为你死了而高兴?我们不是一个团队的人吗?”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平日里看起来对我不错,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爸才对我那么好。”
郑北凯语气中带着嘲讽,可听起来,却又像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爸是部门高官的事情你们肯定都知道,背地里肯定都说我是靠家里的关系才能进白垩的,可是我郑北凯敢发誓,我能进白垩,从来没有靠过任何关系,我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洛山将布条打了一个结,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听着。
“反正我要死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如果有选择,我才不会做我爸的儿子。大家看到的都是我们家高高在上,权力滔天,谁知道我从小就没有亲人的陪伴呢?”
“从我记事起,我就很少能在家看到我爸我妈,他们每天都在外面应酬各种各样的人,却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只需要他们的人。”
“家里根本就不管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相应的是,我根本就没有感受过亲情。当然,不止亲情,连友情也没有。”
郑北凯的语气变轻了许多,像是在回忆什么,“从小到大,跟我一起玩的人,全部都是冲着我爸去的,他们巴结我,讨好我,想要通过跟我的关系,为他们自己的家庭谋取利益。”
“当然,这也不算是坏事,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一个人接近我是因为我的家庭,而不是我这个人。”
“所以我就想,我要逃离我爸的控制圈,我要去一个没有我爸影响的地方,所以我才选择加入白垩,就算是因为这个我爸打了我一顿,我也不放弃。”
“但是,没用,在屏障内的生活,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时候。只有蒲哥,会用平常的方式对我,不刻意讨好我。”
“可是,沈元在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呀,他对谁都很热情很好,不是特意讨好你的。”洛山忍不住辩解。
“你闭嘴,你不是沈元在,怎么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郑北凯声音中带着些恼羞成怒。
“好,我不说了,你继续......”洛山话还没说完,忽然面前塌陷的地板缝隙中传来声响,一道光射了进来,连带着还有一只黑乎乎的、黏稠的触手。